4.第4章 見薑彥(1 / 3)

周迎錦注定是進不來的,宋霆諭也沒真打算要她的字畫。

剛進茶樓就聞到一股甘凜的香氣,像冬日雪原上姍姍來遲的朝陽,寒冷中隻能透出一絲甘甜。這是宋霆諭最喜歡的味道,薑彥已經用如此特殊的方式歡迎他真正等待的人。

裏麵有兩個小廝伺候著,都是年歲不大,長得精致耐看,靜靜立在薑彥身旁,偶爾為他添些茶水。

薑彥穿了一身白底繡翠竹的衣裳,外麵罩了雪白的披風,玉冠束發,身材並不高大,倚著桌子坐在小榻上,虛虛的縮在披風裏,顯得非常瘦弱。

他臉色蒼白,麵目清秀,尤其一雙眼睛總帶著幾分倦意,像是把什麼都看在眼裏,又像是什麼都不在意,叫人捉摸不透,眉頭微蹙,似乎在忍著身上病痛。

薑彥,真好看。宋霆諭想著,像是畫中謫仙,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倒也恰到好處,與零號空間的李宋截然不同。

一個人是怎麼做到掩飾自己的性格,完全按著人設走的呢?宋霆諭覺得自己需要學的還很多。

“薑公子。”宋霆諭笑道,“在下宋霆諭。”

宋霆諭以為自己的名字一出薑彥會立刻屏退左右,親切地問問她近來如何或者指責她拿錯了劇本,然後一起商量如何把劇本推進下去,以前與搭檔之間也都是這麼做的。

然而一切都與她想的不同。

薑彥先是一驚,然後把目光聚集在宋霆諭身上,打量一番略微思索後緩緩起身,帶著兩個仆人一起就地跪下,“草民薑彥,叩見懷王殿下。”

明明在等她,偏偏要擺出一副意料之外的樣子,這就是做戲做全套?宋霆諭心裏納悶。也沒立刻表現出什麼,反而坐在薑彥對麵,盡情展示著一個親王對升鬥小民的不屑一顧,隨意擺擺手,道:“不必多禮。”

兩個仆人扶著薑彥緩緩起身,又把他安頓在小榻上。

“殿下來此……”薑彥斟酌著緩緩問道。

宋霆諭覺得不對,是有人在暗處盯著不能亂講嗎?可是以她的功夫都沒發現有人,難道是高手?還是薑彥有什麼難處,在以此法向自己求救?畢竟薑彥的劇本她看過,從小寄人籬下,身邊什麼牛鬼蛇神都有,確實有很多不便。

“自然是對薑公子仰慕已久,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可惜本王已與季公子定了婚約,此番慕名而來,不知能否成為公子入幕之賓?”宋霆諭也按著人設走,她相信以李宋二十九次任務無一失敗的經曆來說,會給她一些暗示。

“薑彥一介平民,能得殿下青睞,自然受寵若驚。殿下知道薑彥?”薑彥目光裏多了幾分神采,似乎並不著急。

“薑公子從出生就是個傳奇,小王又豈能孤陋寡聞?”宋霆諭麵上沉穩,緩緩品著仆人端上來的茶水,心理卻全是疑問,不知薑彥打什麼啞謎。

宋霆諭喝茶的功夫,薑彥嘴角幾不可察的揚了一下,神色間滿是不屑,卻在宋霆諭放下茶杯的瞬間便收起,一絲一毫也沒有留給她。

“既然殿下看重,薑彥也沒有不識抬舉的道理,薑彥出身卑微不敢奢求,若殿下不棄,草民隻求能跟在您身邊。”薑彥低著頭緩緩道,不知是羞澀還是不願直視宋霆諭,“十萬兩白銀,薑彥定當雙手奉上。”

意思是,不管怎麼,先定親再說?是他家裏要給他定別的親事嗎?宋霆諭低著頭,千思萬緒,對薑彥的目的仍不明確,隻好先答應著,“若薑公子肯屈就,小王自然欣喜。隻婚姻大事不能如此草率,不如擇一良辰吉日我求太妃娘娘去府中下聘,如何?”

“全憑殿下做主。”薑彥為低著頭,病容上微微浮現一絲緋紅。

“那小王這邊不打擾了,茶樓寒涼,還請薑公子保重身子。”宋霆諭起身,沒有任何誠意的微微拱手,接著幹淨利落的走出門外,隻留下一個黑紅相間的瀟灑背影,拖泥帶水不是她的人設。

宋霆諭剛出門,薑彥就軟倒在小榻上,臉上的紅暈瞬間褪去,雙手扶著桌子咳了起來。仆人趕緊遞上熱水,他卻是一滴也喝不下,隻等咳的口中腥鹹才漸漸止住。

“想不到事情如此順利,公子準備的好些話還沒說呢。”遞茶的仆人如風望著宋霆諭離去的方向很是疑惑,“是殿下看不起平民百姓隨隨便便就收了,還是是個女急色鬼,惦記上了公子美貌?不管怎樣,事情已經辦妥,懷王成功上鉤,公子怎麼還不見喜色?”

“交易而已,何喜之有?”薑彥臉上更冷了幾分,“吩咐驚雷,我們回去。”

“這便回去?公子再歇一會兒吧。”如風勸著。

薑彥搖頭,“今日之事本就荒唐,還是盡早抽身為好。我既要進王府,自然要潔身自好。”

“奴明白了,”如風道:“倒要感謝那太子,若非是他,恐怕懷王不會為十萬兩銀子心動。”

薑彥被攙扶著起來,這兩年他的身體愈發不好了,當年給他算命的高人說過,二十二歲之前若不能尋得好姻緣恐有性命之憂。

既然都是困守內宅,他便跟了天下最尊貴的女子又何妨?就算是個癆病鬼,他薑彥也絕不做個纏綿病榻、潦倒不堪的癆病鬼,若能入了皇陵,也足以慰藉平生了。

薑彥想著,隻覺得身上好了幾分,推開如風,自己緩緩向外走去,披風下竟然走出幾分風骨來。

“公子,二老爺那邊……”馬車上,未雨把一個厚厚的靠墊墊在薑彥身後,有些擔憂的問。

“無妨,二老爺與夫人今日午時去京郊八相寺拜佛,三日後才回來,到時懷王那邊應該會有消息了。”薑彥道。

“真是天助公子,竟有這麼多巧合湊才一起。”如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