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有興知道這是推托的話,便紅了臉悻然出了門。
得罪了田有興,楊得玉心裏還是不踏實。萬一上麵不把田有興調走,事情將會麻煩。到陳嬙辦公室,陳嬙不在。喬敏打來了電話,要他中午到她那裏。他也覺得該去她那裏了。這些天找他給他拜年的多,中午晚上是高峰,他必須得呆在那個家裏,已經幾天沒去喬敏那裏了。他看看表,已經到下班時間了。他答應馬上過去。
敲敲門,感覺門開著。但喬敏卻背對著門躺在床上。楊得玉俯身問怎麼了,喬敏不答應。輕輕將她翻過來,再問怎麼了。喬敏說,肚子疼。
再問哪個部位疼,喬敏指指下麵。楊得玉說,下麵都是腸子,好治,我給你揉一揉就好了。
楊得玉感覺她是在撒嬌,以表示對這幾天不露麵的不滿。楊得玉也故意裝出一副真誠,不看她的臉,認真給她揉一陣,問疼不疼了,才發現她早已淚流滿麵。楊得玉隻好歎口氣,隻好解釋他這些天特別忙。她說,我知道你忙,可我肚子疼又不能叫別人來揉。
算算,她例假結束沒有幾天。還是心裏有別扭。女人的心病,還得用心去醫,用情來化解。他將她的褲帶解開,把褲子給她退到大腿。先揉肚子,然後慢慢向下。揉一陣她的那裏,很快感覺到她已興奮起來。看她的臉,果然沒了眼淚,沒了委屈,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臉癡迷。他知道得繼續下去,雖然感到渾身沒勁,但還得勉強應付。楊得玉脫光衣服上來,半天卻沒有一點起色。這樣不爭氣的身體,不僅讓他沮喪,也讓他惱怒。老了,怎麼一眨眼就老了?這樣沒出息的身體,還娶他媽的年輕姑娘幹啥。
見他躺到一邊休息,她摸一把,又哭了。這回哭得特別傷心。見他並不回應,而且躺在那裏無動於衷,她隻好哭了說,我就知道你沒把我當成妻子,沒把這個家當成家,你的心還在那裏,老婆也還是那個劉芳。
楊得玉說,我不是已經給你說了麼,我也是沒有一點辦法。你知道,世界上的一切事情,並不是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而是你想怎麼著卻沒有奈何。你想,如果我不負責任,我就會不顧一切放縱自己,整天呆在你身邊和你玩樂,不管事業,不管前途,不管我們的將來。你想想,這樣行嗎,這樣不負責任的男人你喜歡嗎。
喬敏仍然哭了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心裏的難受你根本沒去考慮。你住在那裏是沒有辦法,但你和她已經不是夫妻了,你不能和她睡在一起。想想你們晚上睡在一起,你想過我心裏有多難受嗎?我差不多幾天都睡不著覺了。
那天她看到他領回了離婚證,她特別高興,特別興奮。那天她的眼淚特別多,一串串往下掉,然後抱了他,興奮地說,總算是有了結果,總算是放心了。還說,你知道嗎,自從愛上你,愛上一個有婦之夫,我的心裏有多少擔心,我最怕的是我們沒有結果,如果到頭來沒有結果,別說別人笑話,我自己也沒臉再活。然後又說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正式夫妻了,要以正式夫妻的樣子來生活,以正式夫妻的標準來要求自己,約束自己。然後又要舉行一個儀式。好像她早有準備,準備了兩根紅蠟燭。她點燃蠟燭,要兩人對麵跪了發誓,發誓一輩子互敬互愛,永不分離,永不三心二意,朝三暮四再愛別人。當時他覺得理解她的心情,現在才覺得當時並不理解,現在才算完全明白了。想想看,哪個妻子會允許自己的丈夫睡到別的女人屋裏,盡管這個女人是他的前妻。確實是委屈她了。楊得玉動情了一把將她摟進懷裏,猛親一陣說,我的小寶貝,你想錯了,你把我想成最壞的壞人了,在沒認識你以前,我就不想和她睡一個床,你沒見我書房裏有床嗎,那時我一般都在書房裏看書睡覺。
喬敏撒嬌了說不信,然後抓住他的下麵說,我們已經五天半沒在一起了,如果你和她沒那種事,怎麼軟成抽了骨頭的雞腿,沒一點精神。
楊得玉歎口氣說,老了,這也是我一直擔心的。我擔心再過幾年,我就更配不上你了,你就會更加嫌棄我了。
喬敏說,你騙人,書上說男人七八十歲都有性欲,那一陣報紙上還在炒作一個百歲老人結婚的事,你才多大,別說和百歲老人比,就是和八十歲的比,你還不到人家一半。
想不到她把書上的特例當成了普遍,真是書呆子,又把書理解歪了。但自己四十剛出頭就這個樣子也不算個健壯男人。楊得玉歎口氣說,你不理解,都是累的,心累才是真正的累,你不知道這一陣我的心有多累。本來我不想告訴你,但不告訴你我就再沒有人可以訴說。你知道,修水庫的錢上麵隻撥了一點,為了造成既成事實再要後續的錢,就匆忙上馬,結果是我們沒辦法付工程款,工頭沒辦法付民工的工資,民工們鬧,工頭就來我這裏鬧,求我,送東西給我,但我沒一點辦法。先禮後兵,哪一天把工頭們惹急了,工頭們和我翻了臉,揭了我的老底,我就得蹲大獄。想到這些,我就半夜睡不著覺,心裏也止不住恐慌。你也許覺得我沒有男子漢的膽量,其實事情輪不到誰的頭上誰就體會不到,我覺得我夠男子漢的了,如果輪到膽量小的人頭上,早嚇陽萎了。但不弄點又不行,光靠那點工資,別說幹其他的事,就連場麵上的事都沒法應付。唉,人們都說當官好,誰又能理解當官的苦衷。
喬敏靜靜地聽完,動情地鑽入他的懷裏,說,我不要你再弄錢,我隻要你,隻要你平安,窮點苦點都不怕。
喬敏能這樣說,讓楊得玉心裏感到一片溫暖。他也相信,以後確實會好一些,以後不搞情人,也不再離婚結婚,就不需要太多的錢。如果官能當下去,清清白白,也不會困難。楊得玉將她翻到他的身上,用鼻子貼住她烏黑的眼睛,說,寶貝,你放心,為了你,我會更加努力,想盡辦法把一切事情都處理好,既要平平安安,又要讓你過上夫貴妻榮的好日子。
晚上看完新聞聯播,楊得玉給滕柯文打電話,說他想過去一趟,問什麼時間過去。滕柯文說十點以後吧。放了電話,楊得玉知道滕柯文那裏有人,但十點後去更好,十點後一般的人就不再去找,他可以和滕書記多說說話。看看日曆,離過年還有十四天。看來,拜年的時間是越來越提前了,本來他要趕早一點,想不到別人比他還早。
十點鍾動身時,劉芳無聲地來到他麵前,問他是不是又要走。楊得玉說有點事。劉芳說,我知道你要到那個小狐狸精那裏去,你可真成了夜遊鬼,白天來晚上走。你空一晚上都不行嗎?你看看你的臉,都黃瘦成了什麼樣子,血都讓那個狐狸精吸完了。我告訴你,小狐狸精就是個白骨精,她不僅要吸幹你的血,還要吃盡你的肉。老夫少妻命不長,我本來不想管你,但你一點都不知道克製節省,用不了多久身子就會垮掉,我不管也不行。今天你得聽我的,好好在家休息一天。
雖然辦了離婚手續,但在劉芳心裏,好像他還是她的丈夫,至少感情上沒太大的改變。這十幾年來,他雖然對她一般,但她卻完全把她交給了他,而且全身心地依賴他。他清楚,這種依賴的慣性還會延續,短時期內要讓她斷絕也難。其實他這幾天晚上沒回來,有時是加班晚了睡在了辦公室,有時是為躲包工頭住在了招待所。他知道給她解釋她也不相信,便說,我今晚有公事,辦完我就回來。
來到滕柯文家,還有客人在滕柯文這裏。楊得玉不認識這個人,當然這個人也不是本縣人。聽語氣,好像是滕柯文老家的人。楊得玉的到來,客人隻好匆忙離去。楊得玉怕再有人來,便急忙拉開櫃子的抽屜,將錢放了進去。滕柯文問,是不是錢。楊得玉點點頭。滕柯文說,今年工程款沒到位,水利局不是很緊張嗎,你們怎麼還有錢搞這些。
楊得玉說,每年都是這樣,我們早有準備,再說你也得到上麵去拜年,都是公事,我們也不能讓你自己掏錢。
滕柯文說,這年過的有啥意思,人家是過年,咱們是熬年。如果沒這個年,也就沒這麼多的事,就可一心一意搞工作,現在,有些不想幹的事你也得去幹,也得去跑去拜,真是煩人。
楊得玉陪了歎氣,表示深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