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個沒有成年的孩子而已。
沒由來的,洛繁星就想起了年少時認識的那個女孩。
那個既高傲又冷漠,曾經藐視她、看輕她、也曾朝她笑、帶給她無數勇氣的女孩。
十年了。
她還是忘不了許一諾。
每當為錢發愁的時候,許一諾也會和此刻的童俏一樣,露出這樣窘迫又為難的表情。
劣質香粉的味道在風中飄散。
洛繁星無端心軟,再度讓了步。
“一周一百,兩個月退完。”
一百塊錢,隻要少吃幾袋零食,少喝幾杯奶茶,也就省下來了。
童俏睜了睜眼,瞳孔中泛出一抹訝異。
眼前的漂亮女人明明上一秒還差點發火,下一秒卻突然變得溫和。
一時之間,她以為自己聽錯,愣了愣才急忙點頭。
“謝謝。”
協商好退錢的事,兩人又交換了電話號碼。
無形之中,緊張的氣氛也緩和不少。
洛繁星本想離開,可看見童俏身上那件露肚臍的粉衫和開到大腿根的短裙,始終是放不下心。
看到對方走到夜店門口就停了下來,她習慣性的多問了一句。
“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家?”
“我朋友約了我在這裏見麵,他就快到了。”
什麼朋友會在深夜十點把一個十六歲的女孩約來夜店?
洛繁星語氣驟冷。
“未成年不能進夜店。”
童俏仍是不想走。
“我成年了。”
“畫展主辦方給我看了你的信息,你隻有十六歲。”
隨口編造的拙劣謊言,輕易被拆穿。
童俏仰起頭,目光看向身前的女人,隻是一秒,就將喉嚨裏想要辯駁的話咽了下去。
燈牌的光明明滅滅,女人半張臉陷在陰影裏,明明看不見表情,她卻總有些畏懼。
就好像,此刻站在她麵前的不是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而是學校最凶最嚴厲的教導主任,即使不說話,也讓人感到害怕。
童俏張張唇,沒敢再反駁。
“我現在就回家。”
出了街口,路邊正好是車站。
公交車還沒來,童俏轉過頭,偷偷觀察起身邊的女人——
齊肩黑發、身材高挑,模樣俏麗溫婉,眉眼間帶著濃濃的書卷氣,不說話的時候,看上去溫柔又知性;年紀看著不大,二十出頭的樣子;能花八百塊錢買一幅畫,經濟條件肯定也不錯;知道被討債的人沒錢,甚至大方的允許對方分期還債,一句話總結,就是一個美麗年輕又善良的富婆姐姐。
童俏看得出神,還沒來得及將視線收回,就感覺到一道清冽寒光朝自己射來。
又來了,那種感覺又來了——
就算被教導主任訓話,也沒現在這麼難受。
童俏絞著手,終是沒忍住,將心裏的問題問了出來。
“姐姐,你是老師嗎?”
洛繁星聽見‘姐姐’兩個字,不由得愣了愣。
說起來,洛白月今年也是十六歲,童俏叫她一聲‘姐姐’,倒也沒什麼問題。
她沒有隱瞞自己的職業。
“是。”
原來,真的是老師。
童俏的心一鬆,終於知道洛繁星身上那種不怒自威的氣質從何而來。
“姐姐,那你教什麼呢?”
“英語。”
童俏的英語很差,平日沒少挨英語老師的損,除了教導主任,她最怕的也是英語老師。
此時聽見洛繁星說自己是英語老師,她連話都不敢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