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黃昏將帶走天邊最後一抹光。
屋內,光線昏暗,宋謹言拉上窗簾。他取出羅盤,每行走一處,朱砂為墨,畫符定位。
金木水火土,五行招魂陣法成。在肉眼看不見的地方,以莫洛洛為中心,金光畫成圈,東南西北,四方位延伸出金線,將莫洛洛捆住。
“這,這是什麼?”莫洛洛定在原地,扭動身體掙紮,可她越是用力,身上的金光隻會將她越捆越緊。
雲卿站在陣法外,“別掙紮了,這是驅邪陣裏的鎖魂絲,今天,你必須歸位。”
“不,我不要!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莫洛洛,我說過,從你上了車那刻開始,就走不掉了。”
“不,我不,我不要。”她不斷掙紮,情緒越來越激動,捆在身上的金絲線將她越勒越緊,本就透明的魂體,變得更加微弱,像是隨時都要消失一樣。
雲卿:“張豔,進陣法。”
張豔點頭,急衝的腳步忽然頓在陣法外。他回頭,目光看向宋謹言,抿著唇,深吸一口氣,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猛地朝他懷裏一衝。
額頭被一隻手無情的抵住,伸開的雙臂也抱了個空,隻能可憐巴巴的看著眼前的人:
“我能,在消失前抱抱你嗎?我真的超喜歡你。”
宋謹言麵無表情的將她轉了身,手上毫不猶豫的用力一推。張豔一個踉蹌,整個人摔了進去,正跌上陣眼,渾身瞬間疼的一僵,“啊——”
夜幕降臨,黑夜悄然已至。
陣法內,莫洛洛已經在掙紮間昏了過去。
雲卿指著疼的蜷縮在地上打滾的張豔數落:“重要關頭你還惦記著男人,你也是昏了頭了你!氣死我了!”
她朝宋謹言伸出手,“用陰陽轉換咒,快!”
“可是他們不是……”
“我有辦法,聽我的,快!沒時間了,莫洛洛的靈魂要撐不住了。”
“好。”
宋謹言握住雲卿的手,她的手比他的更溫熱柔軟。接著指間交握緊扣,掌心相貼的瞬間,金光一閃。
兩人同時閉上雙眼。
宋謹言:“太極兩儀生,兩儀為陰陽。陰中有陽,陽中有陰,陰陽相依,互相生,急急如律令,換!”
雲卿:“太極兩儀生,兩儀為陰陽。陰中有陽,陽中有陰,陰陽相依,互相生,急急如律令,換!”
異口同聲,陰陽兩聲交織,兩人相貼的掌心內,頃刻間金光大盛,化成兩條光束“嗖”的一下飛進陣法內,分別將莫洛洛和張豔包裹住。
雲卿正要咬破指尖的動作一頓,她驚詫的看著陣法內,已經開始彙聚的金光。
“難道……”
聚在一團的金光猛地衝向張豔,準確的說是莫洛洛的軀體內。而張豔,像是有無數隻厲爪將他硬生生的往外拽,那種感覺就像是要將他活生生剝皮一樣痛苦。
不知是疼到極限還是已經瀕臨灰飛煙滅,五感消失,連帶著腦袋跟著空白了一瞬。慢慢的,意識再次蘇醒的瞬間,渾身也開始變得輕飄飄了起來。這種感覺,並不陌生,更可以說,他熟悉的很。
呼嘯而起的風消散,窗邊,揚起的窗簾也重新垂落,周圍萬籟俱寂,屋內漆黑一片。
宋謹言打開燈。
暖黃的燈光大亮的同時,一道清朗洪亮的男人聲音響起。
張豔:“哈哈,我出來了!”
“……”
“……”
房間內,靜的尷尬。
雲卿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帶著瓜皮帽,穿著長袍馬褂的鬼,“????你居然是個男的?!”
張豔傲嬌的將大辮子甩到背後,“怎麼?不可以嗎?”
“一男的,你叫什麼張豔?”
“咳咳,做了幾十年鬼,還不允許改個名字啊。張豔張豔,長得豔,多好的名字。”
雲卿突然想到他進陣法前的舉動,視線移向已經黑了臉的宋謹言…
噗!
“哈哈哈哈哈。”她搭著他的肩膀,“我們宋天師果然是魅力無、限啊~哈哈哈哈。”
張豔撇撇嘴,“真愛無界限,有什麼好笑的?哼!”
宋謹言氣的咬牙,“再多說一個字,你們兩個,自己走回去!”
……
出了莫家別墅時,夜已深,月光透著皎潔。
張豔飄到雲卿旁邊坐好,“我們就把洛洛放家裏不管了嗎?”
車窗外,霓虹燈閃爍。
雲卿視線略過路邊的一對爭吵的情侶,“魂魄歸位,不到明天天亮,她都不會醒來的。至於她和鄭離……”
車內安靜了一瞬,一時間的沉默,氣氛都顯得有些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