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先生聽到“掃貨”這兩個字眼,眉心微微一跳,看來明天真的會過得很“漫長”。
大晚上睡不著,蓋棉被純聊天的後果便是丁太太掛著兩個淡淡的黑眼圈,哈欠連天的坐在丁先生的車上,丁先生遞給丁太太一個培根三明治和盒裝牛奶。
“好難吃。”丁太太咬了一口幹巴巴的三明治,就苦了臉。
“李媽昨天請假了,廚師去醫院等老婆生孩子,我昨晚被你吵醒,今天睡過了頭,所以,將就一下吧,有的吃就不錯了。雖然麵包在冰箱裏擱了兩天,但牛奶絕對是新鮮的。”
丁太太十分不滿的瞪著丁先生,不過丁先生完全沒有感覺到她的視線,反而俏皮的在她的香腮上印上了一吻,丁太太這才想起礙事的墨鏡還擱在自己的鼻尖上。
出乎沐華的意料,這次的董事會召開得格外短暫而精悍,丁默遠極為簡短的發言後隨即公布了幾項人事調整決議:“即日起,本人辭去代理董事長一職,正式擔任駿山集團董事長,吳亮辭去副總經理一職,由黃駿遠接替其職務,撤去餘明廣告部經理一職,由楊峰接替其職務;撤去餘航美國分部副經理一職,由周琪接替其職務;撤去蔣潔財務部門經理一職,由李源接替其職務;撤去範遠銷售部經理一職務,由徐益山接替其職務。”
沐華習慣性的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她知道這是人事調整的其中一部分,接下來會悄無聲息的陸陸續續進行更深層次的調整甚至是大換血。經營企業有時候就像修剪盆景一樣,剪去我所不要的,保留我要的,一定要從不同角度保持最佳的狀態。
“另外。”丁默遠微微頓了頓,“關於第二和第三大股東餘宏和張黎收受巨額回扣,私吞,挪用集團公用款項,以及前財務經理蔣潔協同二人共同違法的事實,目前已移交警方處理,相信不日就會有公正的結果。前車之鑒,後事之師,望各位引以為鑒,共同勉之。現在,會議到此結束。”
決議公布後,歐陽恒,季遠,肖童和韓江等人均無任何異議,在沐華離開座位之前,丁默遠輕輕按了按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語道:
“我還要和季遠商討一些事情,結束之前乖乖等我。”
果然,是“大清洗”開始了嗎?沐華的心微微一動,也對,餘宏是兩朝元老,季遠也是兩朝元老,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餘宏殘留在集團內部盤根錯節的勢力範圍。
丁太太抬手看了看腕表,露齒一笑:“好啊,反正我和歐陽副總有約。”
剛返回自己辦公室還沒來得及關門的歐陽恒完全不知自己躺著也會中槍,隻看到丁太太微笑著敲了敲門框,然後拍闥直入,關上了門。
歐陽恒勾唇一笑:“董事長夫人,你這樣,會讓丁董誤會的。”
“嗬嗬,我已經得到丁董的授權了。”
“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來,隻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沐天不是我父親的兒子。”
歐陽恒挑了挑眉,卻並未流露出驚訝的表情,精明如他,早就猜出真相的□□了。
“這是你的家事,為什麼要告訴我?”
“我父親的去世正是緣於此事。”
“你是說……他在生前就知道?”這一下歐陽恒的麵部表情終於有了鬆動。
“對,可以這麼說,他和你的父親都栽在女人的手上。”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想說的是,我父親做的事,我不求你原諒,老天已經給了他最嚴厲的懲罰。每個人都沒有選擇父母的機會,但我們可以選擇不像他們那樣做人;或許今生我們不可能做朋友,但至少還是同一團隊的隊友,相逢一笑的點頭之交,可以嗎?”
“我父親的死從來都不是你的錯。所以我也無需原諒你。”半晌,歐陽恒說道,他表情很淡,雲淡風輕中又有很多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逝,“我們從來就不可能做朋友,因為我本來想和你發展成比朋友更進一步的關係。”
沐華微微一怔,繼而雙眸綻放出光華,深深的說了一句:“謝謝。”
歐陽恒笑了,欣賞要比愛容易,愛要比恨輕鬆,男女之間的關係,不外如此,就讓丁默遠那個老小子背負著重擔慢慢前行吧,反正他早就全身而退:
“不用謝,說不定丁董已經在我的辦公室門外等你了,你再無止境的待在這裏,估計他就要敲門了。”
沐華隨著歐陽恒的視線看向房門,不知不覺中腳步已經走了出去,果然,丁默遠已經等在了門口,四目相對,丁太太立刻控訴道:“你是不是偷聽了?”
“沒有。”丁先生否認得很快,越快越是讓人懷疑,不過轉移話題是他的強項,“我們先吃午餐還是先逛街?”
“你接下來沒事了嗎?”
“算不上百廢待興,不過的確有很多事,但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丁默遠淡淡說道,“所以今天先放個假吧,給別人一點消化的時間,也給自己思考的空間。”
丁太太白了丁先生一眼,手指嫵媚的纏上丁先生的領帶:“好,放一天假,給你一個顯示自己高富帥的機會,今天要心無旁騖,好好表現哦。”
“小生一定不辱使命。”丁默遠半是無奈半是幽默的回道。
餘宏是在家裏被警方帶走的,王雨珊嚇得是魂不附體,驚恐之餘四下裏又是托人又是花錢才把老公保釋出來。兩人原指望在保釋期間趕緊找個好律師商量對策,不承想淡出眾人視線的祝家人又開始鬧騰起來,他們不斷向媒體爆料已經故去的祝媛和餘宏婚姻期間的種種過往,話裏行間充滿著對餘氏夫婦的譴責和控訴,套用祝媛哥哥的原話總結就是:一個能背叛愛情和婚姻的男人不管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都不奇怪,就算被槍斃也是罪有應得!
餘宏如魚得水般混跡於世多年,隻有他負人沒有人能負他,如今卻淪落到如此下場!正所謂“正歎他人命不長,哪知自己歸來喪”,永遠別小瞧生活,做過的事,犯下的錯是跑不了的,命運總會以它特有的方式如數奉還。
迫於媒體和輿論的壓力,餘宏過完足不出戶的保釋期,不得不被再次請進了派出所。兩個兒子都賦閑在家,小兒子被送去海外讀研避避風頭,王雨珊心知大勢已去,擔心老公真的會被判死刑,人財兩空,索性披散了頭發,破罐子破摔,到沐宅門口又哭又鬧,反反複複顛三倒四地說什麼老餘一生為駿山立下汗馬功勞,沐家不念舊情,卸磨殺驢,棒殺老臣,冷酷無情,簡直不是人!!!
王雨珊的控訴頗有些強詞奪理,胡攪蠻纏,但心情可以理解,作為一個女人她或許厚顏無恥,但作為一個妻子,她倒算得上忠貞不二,不離不棄,為了老公能放□段,豁出去臉皮,餘宏看錯了丁默遠,看錯了自己,卻沒有看錯自己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