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劇烈的暴雨驅散了悶熱的天氣，帶來了清爽的夏日清晨，似乎也給老舊的弄堂帶來一絲生機，清晨的陽光透過鱗次櫛比的房屋，一點點地灑落在地上，灑落在早起的人們身上。
“喲，葉子，咋這麼早就回來？報紙都送完了？”
“是啊，陳大媽。我還要回去做早餐，先走了。”
陳大媽看著葉子一拐一拐的背影，可惜地搖了搖頭，才十二三歲的小孩，卻瘸了腿，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呀？
“搖什麼頭呀，老陳？”
“哎唷，還不是葉家那孩子麼！那麼小，瘸了腿，又沒書讀，唉~~~”
“都怪他媽啦！那時候看著她一個人帶著小孩來這裏，就覺得有問題，不去幹正當的工作，卻偏要做妓……”
“噓！！做人留點口德吧……”邊說著，陳大媽回頭瞧了瞧，隱約中，那跛著腿走路的背影，似乎挺得更直了。
“媽！我回來了！”被稱作葉子的男孩用他那瘦弱的雙手，推開沉重的木門，大聲對著屋內喊著，聲音裏有著努力賺錢後的愉悅。
“回來就回來唄！聲音用得著像中了彩那樣大嗎？我還要睡覺呀！！”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從樓上走下來，邊走邊打著嗬欠，整個人看起來非常萎靡不振。
“我……今天拿到…工資，所以…想問你想吃點什麼？”葉子本來高興不已的臉因為女人的話而露出失望的表情。
“哦？那正好，全拿來給我吧！我昨天打麻將輸給了老王，今天一定要贏回來！”聽到兒子的話，女人原來汙濁的雙眼突然發出光來，狠盯著葉子。
葉子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手裏緊緊攥著那辛苦得來的錢，一聲不吭地杵在原地，頭深深地低著。
“幹嘛？聽不到嗎？趕快拿過來！！”女人再次發出吼叫聲，臉色開始變得難看起來。
“媽……你不要再賭了…我不讀書，隻要努力賺錢，肯定能養活我們兩個的！”葉子的聲音到了最後十分興奮，像是想到了以後的美好的生活似的，但現實總是殘酷的。
“砰！”
葉子的話音剛落，某樣東西從他耳邊飛快擦過，發出“砰”的一聲，碎片散落在地上，葉子此時才注意到那是花瓶，他慢慢抬起頭，發現本在樓梯上的母親不知什麼時候就下來了，來到他的跟前。
“你以為憑你那丁點兒的錢能養活我們嗎？要不是我張開大腿，能把你養到那麼大嗎？！現在你大了，覺得有我這樣的媽媽很丟臉是吧？我說的話你都不聽了！！那好啊，你給我滾！我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女人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她像瘋了似的摑了葉子幾巴掌，然後指著門外大吼道。
葉子沒出聲，因為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因為他不隻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蒼白著臉，默默地轉過身，慢慢地走出大門，轉彎，神情漠然地前進了幾步，靠著牆，慢慢滑下身子，把頭埋進膝蓋裏，地上漸漸濕了，他，無聲地啜泣著。
“是他？”
不遠處停著一輛奔士，裏麵的人默默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在聽到想要的答案後，眼裏劃過詫異、疑惑與憐惜。
“把他帶回去給老爺交差吧。”
有什麽定奪都要等到把他帶回去後才見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