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我的姐姐艾麗斯並不是具有知性的人,甚至她根本沒有明顯的自我意識,她的言行舉止不過是按照叔叔的喜好而被精心設定的,而一旦事情無法被預測,這些被提前設定好的劇本便不能繼續用下去,因為叔叔的大腦並沒有能力在短時間內進行超過上限的大量演算。比如說,在戰鬥的時候,姐姐又會變成普通的扯線人偶,不再像平時那樣有活力,最多隻能簡單地說幾句話。
但叔叔本人表現得就像是她是一個真正的人一樣,這讓我產生了疑惑。
那是他真正的感情嗎?還是說他隻是在演戲而已?也許這兩個問題背後其實隱藏了我心裏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但那個問題過於私人了,我不想讓除了我之外的人知道,所以在這裏不會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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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子醬,這條黑色的裙子一定很適合你,就不能換上看看嗎?拜托了!”這是一月個裏不知道第幾次了,叔叔換上他那可憐的表情對我懇求著,“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買的!”
在我心情好的時候還會回他幾句:“惡心的大叔快點去死”、“有艾麗斯還不夠嗎你這花心的渣男”,在心情特別好的時候會順著他的心意(但隻有一次),但今天很不幸地,我的心情不是很美妙。
偶爾不是會有嗎,陷入憂鬱之中的日子。
我眼神放空地躺在病床上,腦子裏什麼也沒有想,不,也許是有想的,但下一秒我已經想不起來之前想的到底是什麼了。
叔叔的廢話我也當然是沒有聽進去。
“唉——真是冷淡啊,就像是人偶一樣,”叔叔拉下肩膀歎了一口氣,然後又突然打起了精神,“不過就算是這樣也很可愛!不,倒不如說很美!!”
在自說自話了一番後,叔叔放下了手上的裙子,然後又坐回到病床對麵的辦公桌上,背對著我開始翻閱起了文件。
時間就這樣流逝,我漸漸睡著了。
醒來時我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在和叔叔聊天,難道是病人嗎,我睜開了眼睛,然後改躺為坐,扭頭向門口那邊看。
我睜大了眼睛,整個人都僵住了。
來者是一位銀發的男人,他穿著暗綠色的和服,外麵披了一件黑色羽織,腰上別著一把刀。這熟悉的畫風讓我回想起某些人。
二十五歲的我討厭刀。那會讓我生起一股想要折斷它的欲望。但十四歲的我卻不,未曾冷卻的回憶讓我留戀。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男人看,視線熱切到讓他忍不住回望我。
“咦,千子醬你醒啦?明明平時都是睡到晚飯再醒的。”叔叔也轉過頭來看我,剛剛還在公事中的模式馬上切回了我所熟悉的樣子,“難道是餓了嗎?再等一等哦。”
叔叔知道我是吸血鬼的事情,並且對於我的飲食並沒有任何異議,隻是他不讓我吃診所裏的病人,也不讓我去吃附近的居民,說是“貧民窟的人都很不幹淨,萬一感染到病毒怎麼辦!”,但明明隻是不想我有損害他的聲譽的可能而已。
不過十四歲時的我相信了這番說辭,並且相當容易應付地被他說服了隻喝診所裏輸血用的血漿,那玩意非常的難喝,而且不管飽,所以偶爾我在晚上會偷溜出去找別的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