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鱖魚粥(2 / 2)

沉悶許久,她卻隻是說:“是妾身不好,早該來問陛下的。”

倆人一前一後的出了書房,凝著他高大冷峙的身影,趙懿懿忽覺眼眶澀澀的,手腳也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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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侯府,望月軒內。

此軒麵闊五間,十分寬敞疏朗,邊上有一小閣樓,夜間登樓望月最是開闊。

聽侍從來報二姑娘今日出去了,徐氏不由笑了笑:“她年紀大了,心也野了,橫豎我又不是她親娘,怎麼會聽我的話?”

仆婦道:“二姑娘應當又是去那濟幼堂了。”

徐氏眉梢微動,正想說些什麼時,忽見得女兒走了進來。

左連枝今日著了身葡萄纏枝紋紺色褙子,下邊是一條白色花鳥百迭裙,發上隻插了兩隻白玉簪。若細細看,則能發現這兩隻玉簪具是羊脂玉。

望著女兒的嬌俏模樣,徐氏心裏很是滿意。當初的事,她半點也沒後悔過,若非她當機立斷做下決定,她一個寡婦帶著女兒,哪怕有人幫扶,如何能叫她女兒過這樣的日子。

左連枝在她身旁坐下,輕聲道:“阿娘,我今日聽人說,下月初,太後娘娘要在宮裏辦賞花宴。”

她說的委婉,徐氏卻轉瞬明白過來,遂問:“阿枝想去?”

左連枝仰頭看她,目露希冀:“想,阿娘你不知道,這場宴事許多人都會去呢。”

徐氏摩挲了下手腕上的碧玉鐲子,想起何太妃就是在給太後侍疾時,被先帝瞧上的,如今她女兒既有皇後這個繼姐,也不是不行……

隻是太後沒給侯府送請帖,皇後或許能弄到,但她肯定隻會給趙端端那丫頭,不管他們家阿枝死活。

“那阿娘托人去問問。”徐氏柔聲道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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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是為帝王寢殿,廡殿頂四脊矗立著一列瑞獸,簷角的乘鳳仙人尤為惹眼。

先帝文治武功皆屬翹楚,卻隻勤勉了短短十數年,至他病後開始求醫問藥,及至信奉僧侶與術士,靡費頗多,財政也逐漸吃緊。

顧禎這些日子,正為了國庫的事忙得不可開交,待看到薑嘉言回京途中遭遇暗殺時,捏著密信的手一個用力,手背上繃起了青色的筋絡。

燕王輕聲問道:“皇兄,明臣如何了?傷勢可重?”

“受了些輕傷,你率人去接應吧。”顧禎丟下密信,眸光含戾,略煩躁的捏了幾下眉心。

燕王領命而去,顧禎又看了幾份奏章,心頭突的有些燥。

他因嫡長子的緣故,自幼被冊立為太子,五歲起便獨自居於東宮。他一直跟在先帝身邊聽他討論朝政,後來先帝病了的那幾年,大多政務也都是他經手的。

是故,這些瞧著堆積如山的奏章,於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顧禎扶著額頭,眼前浮現趙懿懿埋著頭,努力的、一字一句翻閱宮務的模樣。他想著,這世上怎麼會有人這麼慢呢?

慢到,他有時都會產生一種,要不幫她處理算了的衝動。

片刻後,侍從進殿通傳,太後娘娘派人送了點心過來。顧禎於這時回過神,淡聲道:“宣。”

靜謐的殿宇內,身姿窈窕的少女提著個食盒入內,打扮得十分柔婉,發髻上簪了朵清麗的黃梅。

察覺到上首之人的視線,何尋菱麵色微紅,行禮後道:“大姑母聽聞陛下批閱奏章到這時候,特命我做了點心過來。”

她輕手輕腳地打開食盒,取出了一碗鱖魚粥。

清香霎時在殿內蔓延開。

顧禎凝著看了會兒,心裏頭莫名的焦躁。

他不曾說話,何尋菱也不敢催,心中夾雜著幾許忐忑,怯生生地望著君王。

及至此時,吳茂入內秉道:“陛下,皇後娘娘送了東西來。”

不知怎的,心頭那股子燥意突然就被壓了下去。

為著區區一個鐲子的事,倆人鬧過那麼一場後,她回宮以來,還未往紫宸殿送過吃食。

可他心裏清楚,倆人之間,她總歸是會先低頭的。

“什麼東西?”顧禎問。

瞥了眼案幾上的天青釉葵花碗,吳茂硬著頭皮道:“是……是一碗鱖魚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