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1 / 2)

柳婉進屋時,屋內的劍拔弩張已近尾聲。

朱氏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

宋墨要說的話也已經說完了。

一個個麵麵相覷,還沉浸在“好男風”的震蕩裏,對她的出現沒表現出多大興趣。

她心裏也有巨大震蕩,不過得先擱一擱,眼下應付朱氏要緊。

柳婉款款行至朱氏麵前,順勢瞄了一眼旁邊鎮定自若的少年,趕緊收回視線,硬著頭皮福身行禮,輕喚了聲:“母親。”

不是想揪她辮子麼,不是想找她錯漏麼,如今人贓俱獲,就讓打罵訓斥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柳婉微低著頭,心一橫眼一閉,認了。

朱氏輕揚下巴,卻隻淡淡“嗯”了一聲,也不看柳婉,目光情不自禁往宋墨身上瞟。

像是看怪物似的,如此一個俊朗少年竟然心慕男子,也不知家中父母作何感想,她活到這把年紀,也是頭回見到此等奇事。

柳婉仍然全身緊繃地杵著,等了半天沒等來打罵訓斥,脊背才略略鬆懈,手裏的帕子也跟著濕了一層。

她抬眼看朱氏,見朱氏在看宋墨,心裏就有點不得要領了。

這不是她的閨閣麼,朱氏不是來找她興師問罪的麼,現在怎麼感覺她是個外人?

好尷尬、好別扭、好奇怪。

“母親,小墨受了很重的傷,我救他也是……”她解釋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朱氏攔腰截斷。

“行了,我都知道了。”

朱氏從官帽椅上起身,最後掃了一眼宋墨,這才意味深長地看向柳婉:“你待會兒來一趟佛堂吧。”說著轉身往屋外走。

去佛堂不就是挨訓麼,果然還是逃不過。

“好的母親。”柳婉乖乖應聲。

朱巧巧跟著轉身往屋外走,一邊走一邊低聲嘲諷:“竟弄了個有斷袖之癖的人在閣子裏,當真晦氣。”

那神氣勁兒,好似這無憂閣是她的閨閣似的,不要臉。

“讓表姐費心了。”柳婉微微頷首,話裏藏著機鋒。晦不晦氣關她屁事兒。

朱巧巧冷哼一聲,沒再搭理,搖著腰肢出了屋。

朱時旺慢半拍,怔愣片刻後霎時往屋外跑,跑得比豬還快,像生怕被抓了一般。

他得跑啊,可不能讓那好男風的少年相中了,不然他還怎麼傳宗接代,他可是朱家獨苗啊!

一陣嘈雜之後,耳房內靜了下來,隻剩了柳婉與宋墨。

柳婉腦子裏仍有些懵,一切發生得猝不及防,結束得也猝不及防,好以一切與她無關似的。

但一切明明就是衝她來的。

天邊的火燒雲漸漸隱入地平線,天光暗了許多,冬梅進屋點亮了燭火,又老老實實退了出去。

少年神色自若地站在燭火下,身形如鬆如柏,被投到地磚上,筆直而修長。

兩人隔著丈餘遠,一時不知該如何交流。

柳婉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垂眸,心裏仍有些不適應,她可從沒接觸過好男風的男子,總歸是不自在的。

“姐姐有什麼話盡管問。”少年語氣溫柔,墨染的眸子裏跳躍著灼灼光華,嘴角梨渦閃爍,恍如畫中走出的妙人兒一般。

但,長得再好看,也是個好男風的。

柳婉緊了緊手裏的帕子,忍不住好奇:“你,當真喜歡男子?”

喜歡什麼類型的男子呢?男子與男子相愛是個什麼情形呢?也會如男女相愛一般洞房嗎?

柳婉的好奇心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拉都拉不住。

少年嘴角的梨渦深了些,眼尾帶勾,溢出一抹誘人的邪魅,“姐姐應該將好奇心,放在男女相愛這件事上。”

柳婉心裏一頓,像踩了個空。

他這話什麼意思?是不願說,還是覺得男子與男子相愛不值得說?

罷了,不說就不說。

“哦,那倒是。”她僵硬一笑,收起好奇心,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狀似無意地問:“我母親對你,可說了什麼?”

她更想知道他對朱氏說了什麼,畢竟待會兒她還得去佛堂挨罵,最好能心中有數。

少年朝她靠近了兩步,垂眸看她。

個頭好高啊,肩膀好寬,燭火從一側映過來,讓本就俊朗的五官愈加立體而清晰,墨染的眸子有著一望無際的深邃。

被一個如此俊朗的男子生生盯著,柳婉莫名覺得害臊,想要後退兩步,驀地又想起此人好男風,身子一頓,穩住了。

人家喜歡的是男子,她害臊個屁。

“姐姐,若是夫人同意讓你留下我,你會開心嗎?”少年嗓音低低的,纏纏繞繞,像羽毛掃在胸口,好癢。

柳婉垂眸,並沒馬上作答,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除非六月飛雪七月流火,否則,朱氏決不會發此善心。

她逼她抄了十多年《女訓》,學了十多年禮儀,怎會允許她在閨閣安頓一個來路不明的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