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一章(1 / 3)

南國建元七年冬。

白雪輕覆在長街上,滿城紅綢緞飄揚,抬嫁妝的侍衛從街頭排到街尾,侍女們往街上撒著銀碎子,百姓紛紛側頭看熱鬧。

今天是景王大喜的日子。

喜轎外的鼓聲震耳欲聾,許詩瑤捂著耳朵,頭部頂著千斤重的頭飾,整個腦袋地跟著轎子的震蕩而抖動,難受無比。

她安穩的坐在轎子上,聽著外麵不斷傳來的雜聲,斂眸不語。

手垂在腿上,緊緊攥著大紅的嫁衣。

似是有些緊張。

這場喜事急促無比,僅僅過了月餘,丞相府就將她塞進花轎。

嫁的還是景王沈懷川,也是她的死對頭。

頭上的流蘇隨著轎子一起一伏來回擺動,許詩瑤看著自己身上的嫁衣,忽然扯唇有些想笑。

她這身嫁衣和頭上的發飾皆是丞相府的嫡女許淮邵的。

許詩瑤摸了摸婚衣,有些感慨。

原本丞相府認定許淮紹會作為王妃出嫁,便提前好幾年開始為她準備嫁衣與嫁妝。

而許詩瑤身為庶女,嫁妝與嫁衣自然沒有許淮紹來得貴重。

但嫡女許淮紹因為嫉妒,一把火燒了許詩瑤的所有,誰知非但沒有成功阻止她出嫁,反而將自己的嫁衣嫁妝全賠進去了,氣得她大病一場。

許詩瑤低頭輕笑。

想必是這母女倆壞事做盡,就連著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將這一切補償給自己。

貼身婢女沉香作為陪嫁丫鬟,自然是跟在轎旁。

聽到許詩瑤的笑聲,她敲了敲轎子,輕聲囑咐道:“小姐,一會兒進了王府之後,我們切記一定要守規矩。”

許詩瑤一怔,不明所以:“為什麼?”

沉香是柳姨娘留給許詩瑤最後的武器。

柳姨娘死後,她為報舊恩,便忠心耿耿地跟從其遺女--許詩瑤。

沉香見許詩瑤不知所以,低頭小聲地給她分析著局勢。

景王沈懷川生性多疑,獨斷專行,是當今權傾朝野,掌握國家軍政大權的戰神王爺,所有得罪過他的人都下場淒慘。

近年來景王行事愈發囂張,掌權而專橫,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招募私兵,已經威脅到了皇帝的統治。

皇帝雖氣惱,但卻無法在現在廢掉沈懷川的權利。

因為敵國此時蠢蠢欲動,而他是南國戰神。

敵國牽製皇帝,皇帝牽製景王,景王牽製敵國,造就三方互相牽製的局麵。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許詩瑤認真地思索了片刻,隨後無辜地問道:“是不是隻要皇帝在,景王就不敢殺我?”

沉香頓時喉嚨哽住,歎了口氣,緩聲安撫:“隻要小姐婚後安守本分,他不敢動您。”

她心裏其實有些擔憂。

景王近來的行動越發肆無忌憚,隱隱約約有了造反的苗頭,隻怕小姐會成為他捅向皇帝的一把刀……

外頭的鼓聲越來越響,而轎子平穩地停住了,四處竊竊私語,聲若蚊蠅。

許詩瑤有些好奇,梗著頭,仔細地分辨他們的言語。

“王爺怎麼不踹轎子?”

“依在下拙見,王爺定是瞧不起著丞相府的庶長女,想讓她難堪呢哈哈哈……”

四周的言論如同潮水般,許詩瑤抿著唇,臉色一沉。

她的娘親可是傾國傾城的京城第一舞姬,自己身為娘親的女兒又怎會貌醜!

景王莫不是聽了這等謠言,後悔娶自己了?

許詩瑤有些難過。

隨即聽見轎子外傳來一聲冷笑,聲音低沉暗啞,聽上去像是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穿著大紅婚衣,眼神陰寒地掃了四周一眼,惡意的言論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許詩瑤見四處安靜下來了,便大著膽子,稍微撩起點紅帕子的角。

修長有力的手伸進轎子裏,自然地舒展著手掌,早已靜候著她將手放上去。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許詩瑤連忙將手放在他的手上,帶著點殷勤討好。

兩手相互接觸,景王沈懷川立即將她牽住。

那隻結實有力的手握得很緊,緊到許詩瑤有些發疼。

她忍著疼,一聲不吭地準備跳下轎子。

就在她躍下之時,沈懷川往前走了幾步,將許詩瑤接住。

許詩瑤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懵了,身體有些僵硬,隨後才後知後覺是沈懷川接住了自己。

沈懷川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附在她耳旁道:“是緊張了麼?”

熟悉的音色如同驚雷炸開,泛起千層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