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偶有閃雷劃破黑幕。一抹紅色拂過刀尖,和著這場冰冷的雨。

滿地屍骨,泥水混著腥味極重的氣味,刺鼻而又讓人惡心。

“秦夕蘭,你瘋了!你居然敢屠我於府。”渾身染血的男子趔趄著一步步後退,惶恐地盯著來人說道。

見到眼前人男子如此狼狽,卻還是不能讓秦夕蘭消了心中怒火。

她步步緊逼,根本不給男子一絲緩和求饒的機會。

為了給外祖母豐禾宮主治病,秦夕蘭上趕著嫁給一個年老而又半死不活的病秧子。

甚至不惜以低賤的妾氏之位為代價,僅僅是為了那世上唯一一顆能救治親外祖母的藥——雪丹珠。

可如今那一枚她視為救命之物的珍寶,卻入了她眼前這個素未謀麵的表哥之口。

秦夕蘭如何能不恨?於是素來扮作柔弱瘋傻的女子,在黑夜中持刀殺進了於府。

“嘖,看這氣色,表哥近些日子倒像是得了什麼好寶貝,”秦夕蘭笑著審問著眼前人,“原本因病臥床數十年的表哥,如今還能生龍活虎地在我麵前亂晃了。

倒是跟表妹分享是什麼靈丹妙藥,有如此奇效?”

她一雙鳳眸似笑非笑著,卻透著一絲寒意,上下打量著早已摔倒在地上的表哥於慎知。

剛對上麵前女子的雙目,於慎知便心虛地將目光一收:“於府哪有什麼好東西?隻不過得豐禾宮主憐惜,才賜予一些滋補的藥物,慎知的身體才有所好轉而已。”

秦夕蘭聞言怒意更甚,如今於慎知已死到臨頭,卻還嘴硬不肯承認。

“藥物滋補,怕是隻有傳聞中有起死回生之奇效的雪丹珠,才有如此奇效吧!”秦夕蘭索性直接和他挑明。

於慎知臉上終於掛不住了:“是我們的祖母豐禾宮主憐惜我體弱賜予我的。我們既然是親表兄妹,你又怎能忍心看著我生命垂危,不治身亡呢?”

秦夕蘭冷哼一聲:“我為什麼要可憐你?這雪丹珠是我的聘禮!是我被迫答應要給那個要死不活的許府長子衝喜;是我在世家大族中被一個老弱的男人退婚;是我要平白遭受那麼多人地冷眼嘲弄;

而你呢,你一句怎能忍心就要讓我將聘禮白白送入你的手中,如今還敢要求我可憐你?”

眼前的秦夕蘭越說越怒不可遏:“於慎知,你怎麼敢?”

於慎知整個人戰栗著,像是要隨時準備接住那處死他的大刀。

冷眼瞧著於慎知此刻想破腦袋要保住自己性命的樣子,秦夕蘭倒是換了副笑顏。

如花般妖冶的笑容,讓一向高傲的於慎知心瞬間沉到了穀底。仿若她早已脫胎換骨,修得一副妖魔心腸。

“此事已如此,我也無力改變。你我親表兄妹暫且不論,我確實連累於你,是對你不住。

隻是可憐豐禾宮主既然賜藥,今日倒是讓她白發送黑發人。我臥床數十年,本以為此次得了機會能好好侍奉於她,了了她多年牽掛之苦。

隻歎我無福盡孝,白白苦了她一番掛念。”說罷,於慎知滿眼是淚,低頭泣著。

眼前人訴說著那真摯的親情,一副讓人動容的柔弱模樣,像極了一個滿腹忠孝的書生賣身葬父的場景。

若是換了一般人,不免要全了他這份感人的情義。但秦夕蘭此刻隻覺得十分可笑,素來對自己十分仁愛的外祖母隻怕是要無命消受這份虛假的孝順。

畢竟這顆藥也關乎著自己的親外祖母,她不得不自私。

既然眼前人說得如此誠懇,不待外祖母去世,秦夕蘭打算提前讓於慎知去陰曹地府盡一份這百年難遇的孝心。

她正要動手。“小姐!”一個黑衣人飛身一躍,便跪在她麵前。

來人是自己的心腹阿昭。阿昭一襲黑衣,目似朗星,眼下還有一點黑痣。

瞅見阿昭此刻前來,必是緊急的情報!秦夕蘭點頭許可後,男子便俯身對她耳語幾句。

接到情報的秦夕蘭鳳眸中有光閃過,斜眼盯著於慎知片刻,便揮手屏退身後的家仆,唯留阿昭在身側。

秦夕蘭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便說:“那既如此,你便去黃泉路盡孝吧!”她提劍欲落。

雙腿發軟無力的於慎知已經好歹說盡,此刻逆轉也隻在秦夕蘭的一念之間。

自己的妻兒早已死在府中,於慎知此時便知這個表妹心狠手辣,今日若她執意要取自己的性命,他也隻能認栽。

於慎知自知自己無力逆轉局勢,於是穩了穩呼吸,隻把頭低得更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