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春風就像是少女羊脂玉般的手掌輕柔細膩,
伴隨著點點春雷,在寧林市逐漸化開。
饒是天色暗沉,也消磨不去寧林市的一派生機勃勃之景。
接下來的幾個月,將是寧林市高三學子最為緊張的時間段。
寧林三中,高三九班的教室,此刻卻鬧作一團,絲毫沒有備戰高考的緊張感和壓迫感。
“薑臭蟲,我讓你給雷哥道個歉怎麼了?你踏馬的不知道什麼叫尊敬長輩啊!”
教室之中已經變得一團糟,桌椅橫七豎八地擺放在教室的角落,隻在中間留了個空地。
中間空地蜷縮著一位少年,抱著頭,咬著牙,全身都在不停地發抖。
“小臭蟲,你這膽子三年來都不見長啊,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你媽的臭蟲,又臭又慫!“
少年跟前站著三位趾高氣昂的同齡人,為首那人是高三九班臭名昭著的雷玉奇。
父親在市裏擔任高職,與三中的高層領導關係頗好,加之三中又是私立學校,
雷玉奇在高三的地位自然不言自明,連老師都不敢多加招惹,更何況學生呢?
至於他身邊兩位就是他的死黨,據說也是哪兩位集團的老總,神氣的很。
三人走在一塊,教導主任也得給個幾分薄麵。
地上的少年薑獨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態,死死咬著嘴唇,不肯多說一句話。
這三人也耐不住性子,對著薑獨又是一陣拳打腳踢,口中還罵著不堪入耳的下流話。
在旁圍觀的其餘男男女女非但沒有同情,還在一旁加油助威,神情淡漠,似是對眼前這一場景司空見慣。
”雷哥打得好啊!狠狠地打!用力地打,給全班人看看,碰落雷哥杯子的下場!“
”張哥李哥,你倆打累了沒,累了就歇歇,換我來!“
”雷哥你們小點聲,別把老師招來嘍。“
”我踏馬看誰敢告雷哥的狀?“
幾分鍾之後,午休鈴聲響起,雷哥三人也打累了,三人一口一個唾沫星子吐到了薑獨身上,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教室。
薑獨獨自癱倒在地,全班人沒有一個人願意給予薑獨問候,七七八八的腳步聲從薑獨耳邊響起,
時不時還帶著嘲笑,奚落的話語。
”轟“
不知是雷聲還是教室門被關上的聲音,大概二者皆有,薑獨早已分不清這其中的區別何在。
就像是那些未有施暴的學生,對薑獨而言,與雷哥他們又有何不同呢?
薑獨艱難緩慢地調整著姿勢,想極力將自己這狼狽不堪的姿態給轉變得正常些。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身子掰正,他大口大口地呼著氣,卻又覺得這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惡臭。
薑獨長相並沒有多帥,放在人群中,也不過是看過一眼就遺忘的存在,他是芸芸眾生的一員,但遭受著與芸芸眾生截然不同的待遇。
此刻他的臉上布滿了淤青,嘴角已經腫得不成樣子,身上的校服也被塵土侵染得模糊不清。
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二月十五號,十二點四十五分。
十五號,對薑獨來說不算陌生,就是這一天,他的父母不知所蹤,就是這一天,他的爺爺開始擔當起了重任,也是這一天,薑獨孤獨地降臨到了這個世界。
爺爺
薑獨想到這個詞,淚水如斷線珍珠不自覺地從臉龐落下,兩道眼淚分落在兩邊,混合著苦澀不甘滴落在地上。
他自出生起,所有的依靠都來自於爺爺,他沒有父母,沒有父愛,母愛,在他的世界裏,隻有爺爺才是唯一的親人。
爺爺打小就教他武術,讓他從小便刻苦習武,在薑獨的印象中,他爺爺教他習武並不是為了打打殺殺,做個莽夫。
而是從武學中習得做人道理,靜心養神,以武者之心傲立於這紛繁雜亂的世間。
爺爺還囑咐薑獨,不到危及生命之時絕不可以出手傷人,武者,應當懷有仁者之心。
直到現在,整整十七年,他練武了十七年,讀書了十三年,依舊不能理解爺爺的這番心思。
爺爺教他學會了隱忍,學會了包容,學會了謙讓,可他人呢?
他人回饋給他的隻有謾罵,嘲笑,以及暴力。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薑獨對爺爺的做法愈發地不讚同,甚至有些厭惡。
但一想到爺爺日複一日地在工廠打工,供他上學,為了讓他上個好大學,還花費了半輩子的積蓄把他送到了這所外界讚譽不絕的私立高中。
一想到這,薑獨就不忍心忤逆爺爺,他不想給爺爺惹出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