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大雨下了三天三夜,肆虐著這個四麵環山的小村莊。
河水咆哮著,阻斷了羅家通往對麵高地的路。河水已經慢慢漫過了第一層,羅家半岩半土圍起來的小木屋在風雨中瑟瑟發抖,二樓的走廊裏正有幾個人在忙碌著。
“該死的,這雨怎麼就下個不停呢!”羅父從牆麵拆開幾塊木板,拚成一塊,一邊用釘子釘著,一邊罵道。
水已經漫到二樓裏了,並且開始變得來勢洶洶,撞得柱子不停地晃動著,屋內漂浮著杯、盤、碗、碟還有鞋襪之類的東西,亂七八糟的。然而羅父根本無暇顧及這些。這一刻對於他來說,時間就是生命!他必須要盡快釘上他的木板,在下一個洪峰到來之前,要把女兒文露和她的表妹麗娟載到對麵安全的地帶上去。然而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了,他的釘子都是些發黴了鏽釘子,剛剛釘進去,釘子就在裏麵斷成了兩截,木板又分開了。他看著漫上來的河水,焦急又無比怨恨地罵著,踢著這些並不爭氣的木板。兩個小女孩顯然不曾見過這陣勢,看著不停晃動的天花板,看著一波又一波湧過來的渾濁無比的河水,兀自嚇得哇哇地哭。
“爸爸,你帶妹妹先過去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文露拚命抱住一根柱子對自己的父親說。
父親含著眼淚,點了點頭,迅速地把表妹麗娟綁在木板上,又把繩子的另一頭係在自己身上,推著木板向河對岸遊了過去。
“文露呢?孩子她爸!”在鄉們地牽引下,羅老爹把木板送上了岸,聽到了妻子的呼喚聲,他回過頭一看,頓感眼前一片暈眩,什麼也看不見了。
對麵的羅家小屋,已經被這凶猛的河水完全吞噬了,河麵上全是漂浮著木柴稻草之類的東西,偶爾還可以看見幾條昂頭呼吸的蛇。
“我可憐的小文露啊!媽媽對不住你!”羅媽媽痛心疾首地呼喊著,撕心裂肺的聲音久久地回蕩在這空曠的山野之間。
小文露注定是我們的主角,她並沒有那麼容易死。她的命可真夠大,當洪峰再一次把小木屋推倒的時候,她死死地抱緊著傾倒的柱子,讓激流卷走,在水麵上漂浮了一整天,後來在下遊的一個村莊讓一個打魚的人家給救了。
麗娟是她的姑表妹,自小父母早亡,寄養在舅舅家。羅老爹膝下無子,也隻生得文露一個,所以對這一對閨女愛若至寶,厚愛有加,並無半點偏袒。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文露和麗娟都長成了如花似玉,水靈靈的大姑娘了。村裏的人都誇獎著羅老爹這一生修得好福氣,養得了一對貌美如花的女兒,就象在自己家裏建了兩個小銀行。村裏人的誇獎,羅老爹自然是樂在心頭,喜上眉梢。眼看著這一雙姐妹花慢慢長大,身邊不乏些狂蜂亂蝶,再加上前來說媒的人幾乎踏濫了家裏的門檻,為著女兒的事心裏也漸漸泛起急來。
“羅老爹,前天我給你說的那件事考慮得怎麼樣啦?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人家啊!這小夥子人雖然長得不怎麼樣,年紀比姐妹倆是大了些。可是人家是鄉政府的幹部,吃皇糧的呀!再說人家家境又好,父母都是老師,家又在城裏。一結了婚不就變成了城裏人了嗎?更何況人家那個誠意呀,你也是看得出得,單說這聘金吧,十萬!你想這麼多年來在咱們村裏頭還有幾個頭彩啊?再說她們不是在上高中嗎?人家答應等呀,並且願意供養她讀上大學!”天氣很熱,院壩裏的岩板上被三伏天的太陽炙烤得冒著騰騰熱浪,吳媽一邊搖著棕扇子,一邊苦口婆心地對著羅老爹、羅老媽說。
“這年頭,爹娘哪又好做兒女的主啊!我們又不曾見過什麼世麵,也不曉得人情道理。咱隻知道這婚姻畢竟是女兒一輩子的事情,總得要她們自己喜歡才可以啊。李軍這小夥子是不錯,鄉政府國土員,大學畢業生,又上進。為著政府的一些事情到過我家裏幾次。小夥子通情達理,沒有一點城裏人的紈絝之氣,我是比較如意的。但我還得給她兩姐妹說說才行的。”羅老爹目光很是憂鬱,老煙竿頓了頓地麵,吐了一口濃濃的煙霧悠悠地說。
“李軍他到底是看上姐妹裏麵哪一個啊?文露還是麗娟呢?他總不會是兩個都看上,隨便得到一個就可以的吧!”一旁的羅媽似乎顯得要著急一些,羅老爹的話還沒有講完她就插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