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休書離家出走的當天,江柚白被馬撞,重生了。
這一年她十七歲,陪繼母去寺裏上香,被曹將軍府的紈絝子相中,過幾日曹將軍回來,就要上門提親。
“小姐,咱們這是去哪兒啊?”丫鬟雲梳挑起車簾,瞟了一眼街邊吆喝聲不斷的商販,回頭看向江柚白,她背靠車廂坐著,徐徐春風溜進來,拂動耳畔落下的細碎垂發紛紛揚著。
眉梢淺皺,輕啟朱唇:“如意樓。”
“好耶!”丫鬟冬兒一雙大眼睛放著光,“聽說如意樓新來了個廚子,做的點心又好看又好吃。”
雲梳輕輕捏了一下冬兒的小肉臉,眼尾撇向正閉目養神的江柚白,小聲嗔道:“就知道吃。”
這時,馬車停了,車夫道:“小姐,如意樓到了!”
“嗯!”江柚白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秋水蕩漾的眸子略過雲梳落在冬兒身上,聲音輕柔似風:“你們倆留在車上等我,我去去就回!”
冬兒立即起身將掛在車廂裏的白紫色幃帽取了來為江柚白戴好。
見小姐提著粉紫色的裙擺朝車廂外走去,冬兒睨了一眼人來人往的大街,又看了看自家瘦弱嬌美的小姐,剛跳下馬車,就見江柚白掀開幃帽前的紗幔,美目瞪著她:“都說了乖乖待在馬車裏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噢!”冬兒回頭看了眼從馬車裏探頭出來的雲梳,又看向江柚白,想起出門前小姐囑咐過:今日我們去見的人,不能讓雲梳知道。
雖說她們主仆三人打小一塊兒長大,但小姐既然吩咐了,肯定有她的用意。
冬兒轉身拽著雲梳坐回馬車裏,掀開車簾將小腦瓜探出去:“小姐,別忘了買些點心帶回去給六小姐和七小姐啊!”
江柚白皺眉笑了笑,放下紗幔遮住臉,移步朝如意樓走去。
前樓大堂裏三三兩兩坐著幾個客人品茶閑聊,見門口有人進來就抬頭望一眼。
櫃台後麵,雞皮鶴發的老者正撥弄著算盤,未見人,先聞到一縷花香,抬頭看到一身白衣紫裙的女子進來,忙拱手上前相迎:“客官裏邊請!”
江柚白朝老者福了福身,聲音輕柔:“可有一位尹公子在您這兒訂了廂房,我和他約了今日見麵。”
老者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圈,緊皺的眉頭鬆開,道:“有,在後院。”高聲喚來夥計,吩咐道,“帶姑娘去後院玄字房。”
江柚白跟在夥計身後,穿過前堂來到後院,院子裏的桃花紅粉一片,很是豔麗,走過長廊來到一樓的客房門外停下,門邊的牆壁上掛著“玄”字木牌。
夥計上前敲門,不多會兒房門就開了,走出來一個黑衣黑靴的少年,銀冠束發,十四五歲的樣子,看人時一臉的漠然,目光掃過小廝落在江柚白身上。
她取下幃帽,朝小廝福了福身:“有勞小哥送我來,你先下去忙別的吧!”
小廝走後,少年狐疑地盯著她上下打量,冷聲問:“你是誰?”
江柚白被少年問得愣了一下,複又看了一眼門口掛著的“玄”字木牌,問:“小公子可認識尹公子?”
江柚白所說的尹公子,是薛將軍家的大公子薛少尹,他們約好今日在此處商量簽婚書的事。
少年眼中仍帶著疑惑,點了點頭,又問:“是尹公子讓你來的?”
“是!”江柚白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我就是江柚白,能不能讓我進去和你家公子說話。”
“不行!”少年伸手攔住,低聲道,“我義父昨夜喝了不少酒,到現在還沒醒,你有什麼事告訴我,等他醒了我幫你傳話,或者你等到晚上再來!”
“晚上?那可不行!”江柚白喃喃道,她出門一趟不容易,揉了揉衣袖,看到旁邊的‘地’字號客房,眉頭微微舒展開,從衣袖內取出一封信交給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