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太傅府

春天的風吹到了上京,草漸綠,花爭相開放。

上京別處百花爭豔,好不熱鬧,太傅府卻隻有桃花一枝獨秀。

這樣春日裏,夕陽西下時,還是微有涼意。桃花林裏,姬蘅席地而坐,穿著單薄的白衣,手執酒壺,酒液傾倒而下。

他本不善飲酒,喝得這樣急,一下子就嗆到了。咳的那樣厲害,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眼睛泛紅咳出了淚意。

慢慢的,他放任自己仰倒在草地上,任由醉意侵擾,好像這樣就能暫時忘記世間的煩擾。

不去想為何要在府中遍植桃樹,為什麼會時常失神看它,忘掉耳邊腦海裏時常浮現的音容笑貌,再也不敢去吃桃花糕……

青草翠綠處,桃花瓣落時,墨發如瀑,腮邊帶淚,那人像桃花化成的精怪。

前往金陵的路上

再說桃李那番,帶上那個帶傷的少年,馬車行進的速度慢了許多。

衛叔在外趕馬車,將病號放到了馬車裏由衛衣瀾照顧。

精致少年確實傷得很重,方才不過是意誌堅強,才強撐著醒來,現下又昏睡過去。幸好衛滸外出常備著吊命的藥丸,給少年舌下含上一顆,能讓他撐到最近的城池。

衛滸畢竟不是大夫,隻給少年最簡單處理了下,少年傷得太重,皮肉肌膚多處撕裂,進城後須找大夫縫合處理。

太陽西斜,桃李窩在馬車一角,看著陽光最後的暖意在少年臉上躍動。桃李眼裏也映入了那樣的溫暖。

慢慢的,最後一縷光也被大地吞噬,馬車裏陷入昏暗,桃李的眸子也被暗夜沾染,變得晦澀不明。

她從馬車窗中探出頭,暖風拂過她的發,帶著少女特有的純真眼眸,向天邊最後的暖雲伸出手,隻是什麼也沒有夠到。

一切都陷入黑夜。

她旋即轉身,碾了碾纖細白嫩的手指,總感覺手上粘膩,似沾染了鮮血。

扯了扯嘴角,看了看少年,對不起噢,又把你扯進來了。

衣瀾點上蠟燭,溫柔的光充盈了整個車廂。她低頭給少年擦冷汗,也就錯過了桃李複雜的不屬於十四歲孩子的表情。

在晨光熹微時,世間再次喧鬧起來,桃李一行人終於到達最近的城池—申城。

申城位於長江入海口,三麵臨海,城中人以打魚為生,民風淳樸。

街道由青石板鋪成,小商販們在街道旁擺攤,呦嗬聲不絕於耳,平凡且安逸。

桃李一行人低調行進,尋到醫館,為少年診治。

看到小夥子受了這麼重的傷,老大夫怕惹上禍事開始也不敢收治。

衛滸摸了把臉,旋即滿麵愁容,哀聲道:“老大夫,這是我死去弟弟的孩子,我要帶著他去金陵投奔外祖,卻不想他出去打野物時碰上了強盜。”

桃李衣瀾二人目瞪口呆,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衛叔。真別說,衛叔演的還真挺像,眼眶都紅了一圈。

她二人也竭盡配合,滿臉悲戚。

見老大夫還有所猶豫,衛滸再加了把火,“哎呦,我可憐的侄子呦,你要是年紀輕輕就去了,九泉之下我哪裏有顏麵見你爹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