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傍晚,天空尚餘最後一絲天光,零丁的幾顆星子,已經按捺不住的掛上枝頭。

一陣清爽的風吹過,白天尚不明顯的一絲燥熱褪去,仿佛春天又來了一個回馬槍。

一輛白色車子穿過擁擠的市中心,駛向空曠的郊區,透過忽明忽暗的光線,隱約能看出駕駛室裏是一個女子。

一頭烏黑微微卷曲的長發,被透過車窗的微風將發絲倏的揚起,而後緩緩放下,美好的像一幅畫,讓人不忍驚擾。

但駕駛座上的本人林清風,並沒有心情感受此刻的美好。

連續一天的奔波,耗盡了她本就不多的耐心,奈何結果還不如意。

此刻對於有工作的人來說,是結束了一天的辛苦,終於可以回到家中跟家人團聚,享受一天中最放鬆的時刻。

可對於她來說,隻意味著又浪費了一天時間,而她的工作在哪裏還尚未可知,而回家,對她來說更是折磨。

車內,清脆的電話鈴聲,將林清風早已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林清風看了眼來電顯示,是母親的電話,可她並不想接。

握住方向盤的雙手倏地攥緊,長舒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抬手將車窗升起,接通了電話,“喂。”

“清清,你回家了嗎?”

電話那頭是林母的溫聲細語,話語中還隱隱帶著些許討好的意味。

林清風內心酸澀,鼻子也有一瞬間的難受。

林清風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異樣,“已經在路上了,很快就到家了。”

“那剛好不用著急回來,你去明月畔見一個朋友,剛回國也該認識些同齡人。”

林清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突然間覺得上一刻的自己像個傻子。

自作多情的以為母親真的是在關心她,可母親的下一句話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不過也是,但凡她有一丁點在乎自己的感受,就不會從小對自己不聞不問,那件事情發生後,更是直接離開家許多年,直到她十八歲那年發生意外,才想起自己還有個女兒。

自己慢慢長大後,努力的試著去理解她,畢竟母親懷上她時,正處事業的上升期,國際上設計界四大獎項,已經拿下三個,正在衝刺最後一個獎項時,發現自己懷有身孕,而當時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她再參加當時的比賽。

等到生下林清風後,就再也沒能回到自己巔峰的狀態,這才將所有的不滿發泄到了她身上。

這麼多年過去,她已經能說服自己理解母親的行為,可母親突然間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說想彌補她。

她不能接受,也不能當那件事情沒有發生過。

但不可否認的是,麵對母親她做不到毫不動容,哪怕隻是對方一點點的關心。

可此刻,現實又很很的給了她一耳光。

回國至今不過才幾天,母親就這麼地迫不及待,顯然是絲毫沒有顧慮過她的心情。

“什麼意思啊?”林清風不死心的問道。

“就當是朋友認識一下,一個醫生,叫江呈。”林母強勢的不容拒絕,“明月畔,約的是七點鍾,你抓緊時間不要遲到。”

說什麼彌補,一切都是笑話,從始至終都隻有她一人當真了。

這樣看清楚了也好,兩人就好好的扮演好一對母女就好了。

“好,我現在就過去。”剛好前方有一個掉頭標識,林清風轉動方向盤掉頭,向著明月畔的方向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