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記憶裏的少年(1 / 1)

漫長而寒冷的冬天,開始了。辰夕和賴安離開之後的每一年的冬天都像是沒有盡頭。我依然能清晰的聽到自己鏗鏘有力的心跳聲,就像是我依然清晰的記得五六年前的冬天。

我記得他會拉著我在教學樓前的雪地上用雪球襲擊其他人;他會把他的圍巾裹在我脖子上,輕輕捏一下我凍得通紅的鼻子;他會脫掉校服外套,穿著寬鬆而溫暖的灰色羊絨毛衣穿梭在走廊裏;他會緊緊牽著我的手,穿過a城的大街小巷……

記憶裏少年的輪廓似乎要被這肆意怒吼的刺骨的寒風吞噬,又似乎要更加清楚明目的烙在我的記憶裏。

接到阿澤的電話時,第七節課剛上課。我竟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出神了。今年的冬天異常地寒冷,我一向怕冷又不喜歡穿的太臃腫,下課過來送作業本的安逸看著我大冷天“寒酸”的穿著忍不住一陣哆嗦。

如果顧辰夕看到我這副模樣,肯定會一邊指責我不聽話,一邊脫下他的外套披在我身上,順勢把我抱進他的懷裏。我會把頭靠在他溫暖結實的胸膛,聽著他如同小鹿亂撞般的心跳聲偷笑。

原來曾經我們那麼相愛。

我走到校門口時,隔著門一眼就看到阿澤那輛大紅色的越野車停在雪地上,車身已被朵朵雪花覆蓋一層,刷了卡出來之後,我才看見站在不遠處高高瘦瘦的英俊少年,他大步流星的走過來,伸出雙手捂住我耳朵,指責道:“你怎麼連圍巾都不戴了?這麼冷的天你是不是想凍死自己?”

我一眼不眨的看著眼前的男孩一言不發,他也不生氣,拉著我上了車之後俯身過來幫我係好安全帶,他黑色大衣上洗衣液淡淡的味道讓我有家的感覺。

我似乎很少記起這個少年是我打母胎起就結下梁子的親人,二十三年來他從未離開過我。小時候他會帶著我當孩子王做遊戲,長大以後,他會用雙手捂住我耳朵給我取暖。他的手跟顧辰夕的一樣溫暖。

他是比親人還要重要的存在。

我推開aili餐廳的玻璃大門,就看見了坐在透明包廂裏,餐桌邊上的詩墨和芸荔。她們穿著一樣的黑色高領長款衛衣,她們互相依偎在一起聊天,芸荔微卷的長發柔軟的披在身後,一頭齊耳短發的詩墨親切地幫芸荔把一縷頭發別在她耳後。

進了包間後,阿澤徑直過去坐到芸荔旁邊的位置上,揉了揉芸荔的頭後又挨了一頓打。

詩墨撲過來一把熊抱我,我看了一眼芸荔,她打趣道:“賴安過幾天就回國了,可把她樂壞了,跟個瘋子一樣傻笑了一天。”

我翻了個白眼,一把推開像隻考拉一樣掛在我身上的詩墨,我拉開椅子坐下的時候瞥見阿澤放下筷子開了一局手遊,正用口型對他說:“帶、我、一、起、打。”就被打斷了。

“言染,你準備在晨陽待多久?”芸荔把一杯茶遞到我麵前,抬起眼睛看著埋頭吃飯的詩墨,又掃回我的臉上,“賴安說,辰夕也要回來了,說來也奇怪,辰夕消失了這麼多年原來是跑到英國去了,賴安上次去了一趟英國,好巧不巧遇見顧辰夕。”

詩墨將手中的茶碗砸在桌上,有些氣惱的斜睨了他一眼,她的臉跟我的一樣蒼白。

阿澤表情扭曲的一直看著我,他抿著發白的嘴唇,猶猶豫豫想要說些什麼,最終也隻是把嘴上的肉咽了下去,也不嚼一嚼。

我盯著她在我看來喝多了的模樣五分鍾後,明白了,她今天並不是來搞笑的。

葉芸荔太了解我了,我倆十幾年的交情,她最清楚我討厭背叛、討厭欺騙。我一個眼神她就能猜出我是想說話,還是想吃飯。她肯定知道,如果她今天對我隱瞞關於顧辰夕回來的消息,那麼我明天一定會扯著她頭發把她從我家趕出去,所以她不敢隱瞞。

從我們認識到現在,有很多時候芸荔都會氣急敗壞的對我大喊一聲:“瘋女人!”就好像那樣會解氣一樣。

但詩墨不一樣,我們三個人當中,芸荔是理智的,我是冷血的,而詩墨是感性的,比起讓我生氣,她更怕的是讓我傷心。

我剛喝一口芸荔遞給我的茶,就差點被嗆到,真他媽的又苦又燙。我麵不改色的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裝深沉,要是賴安在場,他肯定會踹我一腳,還不忘帶一句我們的經典台詞“尼瑪幣裝撒逼的呢”。

我看著麵前茶杯裏的茶冒著熱氣逐漸變涼,始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旁邊的詩墨從餐桌底下伸手過來,輕輕握住我冰涼的雙手。她溫熱的手掌覆蓋在我雙手上時,我才如夢初醒般打了個激靈。

難怪最近老是想起往事,原來是顧辰夕啊,他終於舍得回來了啊。

我抬頭,擠出一絲光鮮亮麗的笑容,“我挺喜歡待在晨陽的。”並且會一直留在那裏。芸荔稍怔了下,便沒再追問。

想來她也知道,我在晨陽度過了我的青春年華,與晨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自然舍不得離開晨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