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以覺叫嶽鬆雪簡單收拾了東西,隨他去青巒莊同住。兩人還沒出燕掠閣,嶽以覺迎麵便見到父親,笑著跑過去喊爹。這父子兩個很是相像,都是眉眼含笑,不同的是,這中年男子氣度更加沉穩。這中年男子名叫嶽寧星,他兄長便是青巒莊莊主,嶽寧瀚。哥哥承襲了定北王的王位,他就樂得清閑,不理莊中事務,平日隻喜歡習武和四下遊玩,有些遊俠習氣。二人稱得上兄友弟恭。
“這是我自己選的陪練。”嶽以覺給他介紹嶽鬆雪。
嶽寧星細看嶽鬆雪,端詳打量一番,見他眼神清正,料定燕掠閣的人家底幹淨,便點了點頭:“也好。”說著,輕輕打了一下嶽以覺的腦袋:“說了陪你來,你跑得倒快。”
“誰知道你什麼時候得空。”嶽以覺撇撇嘴。
“叫什麼名字。”嶽寧星問道。
“嶽以覺。”
“問你了麼。”嶽寧星被他逗笑了。
“回大人,我叫嶽鬆雪。”
“鬆雪。”嶽寧星挑挑眉,“姓的哪一個嶽?”
“呃,並非名門之後,平民百姓的嶽。”
“哪裏人士?”
“靖城人士。”
“西北邊關?今年多大年歲。”
“二十二歲。”
嶽寧星驚地又抬頭端詳他,嶽鬆雪下意識地低垂眼神,嶽寧星追問:“家裏還有誰?”
“無父無母,隻有未過門的妻子。”
“誰撫養你長大?”
嶽鬆雪歎了口氣:“既然您問。我是被人當做奴隸養大。我自知我身份低賤,恐怕……”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嶽寧星拍了拍他的後背,深深地看著他,“名字,誰起的。”
“當時的主人起的。說法是,來源於一句詩。歲暮滿山雪,鬆色鬱青蒼。”
“有何信物?”
“您怎麼知道?白玉平安扣。”嶽鬆雪驚地說道。
“果然。帶在身上麼?”嶽寧星問道。
“在我家掌櫃身上。”
“去找你家掌櫃,要回來。這件事事關重大。”嶽寧星說道。
嶽鬆雪半信半疑,要回了平安扣,和他一道去青巒莊。
一進莊裏,嶽鬆雪並不覺得驚歎。他見慣了王府,這裏比敬王府不過是多了些花花草草,更有些靈秀氣。嶽寧星帶著他,兜兜轉轉,去嶽寧瀚的房間。
屋裏,正坐著這位嶽王爺。這位嶽王爺的氣質,真有些巋然不動的意思。他頭發斑白,神態安靜肅穆,那雙眼睛深不見底,目光卻極盡溫柔。嶽鬆雪被他的眼神震懾住了,忘了要移開視線,就那麼定定地看著他。嶽寧星進屋來就屏退旁人,關了門,不等嶽寧瀚說話,便將白玉平安扣遞給他。
“這?”嶽寧瀚再也不能保持平靜,站起身來,拿著那白玉平安扣,反複端詳,又看向嶽鬆雪。
“你們長得很像。這孩子是西北靖城長大,二十二歲。”嶽寧星低聲說道,“這字,絕對是霞染刻上去的,不會有錯。這個嶽字,故意少了一個點。和他臨終之前告訴你的一模一樣。”
嶽寧瀚說不出話來,激動地走向嶽鬆雪,掐住他的胳膊,凝視著他的眼睛,生怕他跑掉。
“孩子,你從小戴著它嗎。”良久,嶽寧瀚終於顫抖著問他。
“不是。是有人說,我從小戴著它。我剛剛得到它,還不到一個月。我從前追隨戎族,我是敬王府豢養的犬奴,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這東西,八成隻是沒人要的戰利品,被我的主子得到了,轉贈給我。”嶽鬆雪沒法欺騙麵前這個失意的人,遂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