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馮紫芳跟著二哥從後門進家,過夾道繞過紫蔚的院子,輕手輕腳地回了自己的小院,紫英便說:“我還要去給母親說一下賈府的事兒,你可要當自己窩在屋裏做了半天針線,別一時不察,露出什麼馬腳。”
紫芳擺手道:“知道了知道了,我還不曉得這裏麵的厲害?放心吧,如雨再陪我一會兒子唄。”
如雨聽說,隻得道:“待我先回房換了衣服,姑娘也趕緊的換洗了,免得叫人瞧見。”
紫芳偷得浮生三日閑,穿男裝去寧府,戴帷帽逛珠市,騎駿馬射鵠子,把以前隻敢想不敢做的通通做了個遍,馮唐聽說了,也隻是白了何氏一眼:“看你嬌慣的好姑娘!”也並沒有再說什麼不許她再這樣下去的話,顯然他也覺得侄女隻能鬆快這麼幾天了,何必再惹她不虞。
於是紫芳在自己做的壞事成功瞞過了所有人的認知中迎來了兩位訓導嬤嬤。
說是嬤嬤,其實兩人皆隻有二十五歲,綰著家常髻,穿著秋香色半新不舊的襖裙,其中一位水杏眼的笑道:“給大姑娘問安。”說著兩人都拜下去了。紫芳忙一手一個攙起來,笑道:“兩位姑姑折煞我了。”
水杏眼姑姑接著道:“我姓陶,舊時在坤寧宮裏伺候,這位姓薑,舊時在尚服局司飾司掌執文書。”
紫芳微笑:“陶姑姑,薑姑姑。”
水杏眼陶姑姑微微點頭,細細安排下麵日子裏紫芳需要完成的功課。從此紫芳自然是過上了水深火熱的日子,用力把舒展的身體一點點扳成順服的模樣。
折騰了一整天,紫芳好容易學會頂著一顆蘋果穩穩當當地走路,被兩位姑姑放過了,她顧不得疲累,就這樣頂著蘋果一路走到何氏在的耳房內。
何氏一見就噗嗤笑了:“剛過了關還不好好歇會兒子,還跟個猴兒一樣四處亂竄。”
紫芳笑嘻嘻地把蘋果從頭頂拿下來,隨手丟給紅絹:“賞給你了。”
紅絹麻利地接住:“謝姑娘賞!”
何氏笑罵:“你這蹄子,不說勸姑娘兩句,還陪著她鬧!”
幾人正說笑,有人回:“紅羅姑娘來給太太請安。”
何氏的笑容淡了淡:“請進來罷。”
紅羅身材苗條,冬天穿的又厚,三個多月了肚子還不顯懷,她笑吟吟地給何氏行禮,何氏道:“不是給你撥了個丫頭伺候你嘛?怎麼還是這麼幹瘦,可見這個丫頭不盡心,定是成日裏偷奸耍滑了,”說著朝外喊道,“把碧絨這丫頭叫過來,她是怎麼伺候紅羅姑娘的?”
紅羅忙笑道:“太太可不能冤枉了碧絨姐姐,她每日盡心盡力地給安排這個收拾那個,根本不得閑,是我這幾日經常幹嘔,惡心,不大吃得下東西,臉上便顯出來了。”
何氏這次展了顏,笑道:“那就好,有什麼想吃的,隻管使碧絨來回我。再有,從明兒開始,你便不用過來我這邊晨省昏定的了,好好在屋裏養胎休養為要。”
紅羅不禁心花怒放,借著道謝低頭的功夫瞥了邊上給何氏斟茶的秦姨娘一眼,見她四平八穩的模樣,心內冷笑:看你能裝到幾時?
紫芳見狀,指了一事出來了。未走幾步,遇上紫英正往這邊走來。
紫英看到她,笑道:“第一日被姑姑們折磨,很不好受吧,趕緊熱水燙燙腳,不然明天有你好受的。”
紫芳應了,想到昨天去寧國府聽到的,問道:“珍大哥兒媳婦的病後來怎麼樣了,那個王太醫是不是給看對症了?”
紫英搖了搖頭:“並沒有,剛才張先生找到我,說聽如雨講了賈府秦氏的事兒,他願意一試。”
紫芳聽了一愣:“嗬,張先生平日裏不是最惡跟這些勳貴打交道嘛?怎麼這次還上趕著湊上去了?”
紫英笑道:“這誰知道,也許是如雨在他麵前求情了罷。聽珍哥話裏話外的意思,他兒媳婦應該不是什麼大病,張先生出馬肯定就萬事大吉了。”
紫芳聽了也就放下心來。
寧國府中。
賈珍聽到來人所報大喜:“報得好!賞!”說著解下腰裏係的一塊玦玉,也不管價值幾何,仍給來人。即刻差了心腹拿著他的名帖去府裏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