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夫人本想發作,卻被兒子的眼神止住,她心裏暗罵了句糟老頭子,上前極不在心地施了一禮:“老爺,是京城褚家公子,央著妾身討要些迎兒生前的物什。”

“胡鬧!”夏老爺跺了跺腳,招手把夏遠塵叫過來,“既然有客人,便好好待客。至於那些難以做到的請求,你也該學會拒絕。”語氣裏不乏責備。

夏遠塵低頭:“兒子受教了。”

夏夫人站不住了,她走上前來,極不客氣道:“此事是我做主贈與褚公子的,與塵兒無關。”

夏老爺咳了咳,他對於這發妻還是存了幾分愧疚的。當年娶她,也確實是因為林家的生意。

“此事作罷。”他吩咐院子裏戰戰兢兢的仆人,“把六小姐的東西都送回去。”

“是。”仆人齊齊施禮。

語畢他拄著拐杖回了主院的方向,走兩步咳幾聲,咳得整個身子都在抖。他沒有讓任何人扶,瘦弱的身影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轉角。

夏夫人沒來由一陣心酸,明明上次見的時候他身子還很硬朗的,如今夏六死了,他也一病小半個月,怎麼也不見好。

向眏再次默默歎了一口氣,夏家的情況也是真的複雜。

“母親,有勞您去與褚公子說清楚。”夏遠塵打斷了她的沉思。

夏夫人點點頭,有些累了:“娘這就去。”語畢轉身離開。

褚公子原是她相給自己女兒的準女婿,本來已經要定親了,他卻改口說看上了夏六那個狐狸精,要回京稟告父母此事。隻是這短短一個月,夏六就沒了。

她本想把夏六的東西贈與褚公子當個順水人情,好再挽回一下他跟自己女兒的婚事。若是他能同意跟沅馨定親,憑借褚家的勢力,沅馨便不用被送到孫家了。

“都給我小心著點,按原位擺放,若是磕了碰了唯你是問!”夏遠塵麵上風雨欲來,陰沉地不像話。

仆人動作更精細了,生怕被找上事。

夏遠塵長身玉立站在院中,親眼看著夏迎心的東西被一點點抬回去,一動不動。

臨近傍晚,一個小廝邀功似的來到夏遠塵麵前,點頭哈腰道:“公子,到用飯的時候了。”

夏遠塵似乎才回過神,他答非所問:“東西都按照原位擺放齊整了?”

小廝陪著笑:“齊整了,齊整了!”

“下去吧。”夏遠塵擺擺手,聲音有些許疲憊。

一陣冬風吹過,割得人臉疼,那小廝揉了揉通紅的臉頰,頷首告退。

向眏眼前的景象一直在變換,她心裏暗暗把院名與人對號入座。

穿過正院,一直往裏走,東麵是二姨娘的院子,西邊是三姨娘的院子。再往裏是主院,東麵是汀焉院,西邊是大夫人的院子。

夏遠塵走進了汀焉院。

院裏種著一棵梧桐樹,樹下開著梅花,傲雪淩霜。

屋內亮著燭光,興許是那些下人還沒把物件擺置妥當。

夏遠塵抬腳剛要踏進房門,便被一個女人撞了滿懷。

向眏:瞬間擠扁jpg

他皺著眉退開,安撫似的順了順向眏的毛發。

夏遠塵定睛一看,這人原是夏迎心的婢女霞兒,此刻神態慌張,一雙手背在身後。

霞兒一臉驚恐望著夏遠塵的臉,明明是晚膳時間,五公子怎麼這個時候來汀焉院了,這……不合常理啊!

“五公子……”她臉頰愈發漲紅,背在身後的手越攥越緊。

“拿了什麼東西”夏遠塵挑了挑眉。

向眏支起了好奇的毛耳朵,劇本裏沒有講這一段誒,裏麵的情節大多是為了凸顯男主和女主的能力。

“奴婢……奴婢沒有拿小姐的東西!”霞兒咬咬牙,不肯承認。

“拿出來。”夏遠塵語氣很淡,看不出心思。

“奴婢真的沒……”霞兒腿都開始抖了,她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可卻是第一次被抓現行。

夏遠塵重複了一遍,言語生硬不容拒絕:“我說拿出來!”

霞兒哆嗦著身體撲通一聲跪下,背在身後的手極其緩慢地移到身側,再舉到身前,最終高過頭頂。

向眏定睛一看,是一個油紙包,鼓鼓囊囊包著什麼東西,興許是糕點之類的。

“這是什麼”夏遠塵倚著門框,態度有些漫不經心。

霞兒幾乎是瞬間開口,似乎在心裏早就想好了對策:“糕點!這是小姐屋內的糕點!奴婢口饞,便想著吃上幾口再放回去……”

夏遠塵眼睛掩在黑暗裏,斥責道:“撒謊!她房裏根本沒有糕點!”

“奴……奴婢……”霞兒大驚失色,抖如篩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