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時三刻,周恒堵在三環上,後視鏡裏映出車流如龍,前後左右四麵八方都是車,在京城,堵車再普通不過,再沒耐心的人久而久之也會被磨去脾氣習以為常。雖然他已經盡量推掉了幾個會議,但這個時間還是倉促。周恒有種被困在一掌天地的感覺,不知如何進,同樣也無法退。這讓他心中焦躁,同時不無恐慌。

昨天下午三點剛開完會出來,周逸打來電話,才開了個頭,說:“哎~哥,告訴你個消息啊!”往往聽到其這種曖昧又興奮的語氣,十有**那是個關於他的消息,而且還是以桃色緋聞居多,周恒把領帶微微鬆開,往座椅一靠,哼一聲說:“難為你關心哥哥,一有點風吹草動電話就飆過來,更難為你十幾年如一日對我的八卦這麼感興趣啊。”

周恒為諷刺,說得輕飄飄,電話那頭周逸嘿嘿幹笑:“哎~哥,你都總結出規律拉,嘿嘿嘿,”複重新振作:“哎~哥,那啥你知道麼,當年那塊追蹤器居然有反應了…”,最後幾句頗為神秘,周恒抓手機的手一緊,就猜到是個什麼情況了,脫口說到:“你說…有陸青飛消息了?”周逸邊答是啊,邊感歎好個時間流水,一晃又是兩年過去,難為陸青飛兩年都沒換手機…周恒情路跌宕起伏,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沒個固定對象。。什麼的,喋喋不休。

他卻一句也沒聽進去。掛了電話,打開自己電腦連接到追蹤器居然真是她來了,定位器最終停住,閃個不休,頗為刺眼。是了,停在某家酒店。

周恒有片刻的失神。

“你有女朋友麼?”

“目前沒有。”

“那老婆呢?”

“還在觀望。”

“哦,是這樣,我挺喜歡你的,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陸青飛在他三個星期的接送之下,跟他說了這番話,坦蕩而自然,讓他意外而不討厭。可大半年之後,他坦蕩又自然的小姑娘,幹脆又利落的消失了。他合上眼,忍不住歎息,終於又聽到了她的消息。起初以為隻是鬧脾氣,誰知竟再無蹤影。他下手去找時,才發現除了手機號碼,他對她所知甚少,不知道她的郵箱,扣扣,筆名。枉他有那麼大的能耐,調查出來的結果也隻停留在最後去三亞的飛行時間上,之後的像被人用橡皮擦去,給他留下了一張白紙。

他後來琢磨陸青飛其實挺適合當他伴侶,可他當時就是缺少一個動力,一個義無反顧全心投入,豁出去好好對一個人的理由。最後他將其總結為對她的感情不夠確定或者說他就是個自私而現實的男人,再做不到像20歲的毛頭小子那般以愛為天愛最大。。。要是他們認識的時候他對愛情還有激情和幻想是不是結果會不一樣…

手機鈴聲打斷他的思緒,周逸大聲嚷著:“哎~我說哥,我們都到了,在九重天門口埋伏著呢,你怎麼還不到啊,哎~我說你再不來,等會別當場暴露了啊,敵人再一跑路了,到時候別十年都解決不了終身大事啊…”

周恒聽了前幾句眉頭一皺,等他說完問道:“你說你們,還有誰在?”

“…呃,嗬嗬嗬,就是他們啊…”立刻變得小聲,支支吾吾:“那個昨天本來我就是跟小喬一起網遊的啊,然後就發現了啊,然後…就順便跟她說了啊…可是我是第一時間通知你的啊,但是…她也第一時間通知了她哥啊…”

周逸口中的小喬是其青梅竹馬,從三歲巴結到二十三歲的唐喬喬,在北戲念大三,專業是編劇。她的表哥李泓是周恒一直帶著玩大的,現在已經驟然升級為他的情敵。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喜歡陸青飛,但隻要他想跟陸青飛在一起,李泓便是他最大的阻礙。

周恒額頭青筋抽了抽,這小子居然把她回來的事也告訴了李鴻,他昨天收到消息思緒一番澎湃後委實覺得自己弟弟終於辦事靠譜了,可見之前無論多麼二,不代表會這樣一直二下去,可是現在他真的斷定二是永無止境,可以再接再厲的。

他還記得李泓在找了一周未果下,衝進了他的辦公室,沒有以往的笑意,隻有一身的陰梟與藏不住的恨意,聲音異常寒冷:“她走了,你滿意了?既然不愛她,為什麼還要跟她在一起?”

拳頭狠狠砸在方向盤上,正好砸到喇叭上,聽著座駕立刻吼了聲,本來堵歸堵,畢竟天天堵大家也就不白費力氣鳴笛往前催了,這一下帶了個頭,一些急躁的立時跟著鳴笛,響成一片。汙濁的空氣,擁擠的車流,刺耳的高分貝鳴笛聲,還有壓在周恒心裏的事,周恒此刻心情整個濃縮成一個字: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