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黎終於捉住一個穿著得體的侍應生,向他要了胸前被折好的三角白色手帕。

“要命了。”童黎在心裏埋怨了一句,拿著那塊兩掌兒大的手帕,縮在宴會廳內某個角落忙亂地擦著公司給他好不容易才借來的品牌西裝。

鑲鍛的槍駁領西裝,高貴優雅;反光緞材包裹的墨黑色扣子,如珍寶般熠熠生輝。裏側則是一件怎麼搭配也不會出錯的白色襯衣,上配黑色領結,領結以上那清秀俏麗的五官,此刻卻難展笑顏。

深藍色的緞麵西裝被不明液體潑過以後倒是看不出異樣,可是那件白色的襯衣此刻已經染上一層淡黃色的水漬,一眼看過去,怎麼看都覺得很是紮眼。

……

廳裏香衣魅影,杯觥交錯。有知名的影帝影後,也有幾個手握娛樂圈資本的幕後大佬,今天這場合無疑是一場隻屬於資本家的盛會。他們這裏一堆,那裏一群,縱使是沒有被澆透一身,童黎這個初出茅廬的三十八線也沒有辦法去融入對方的交際圈子。

童黎怎麼擦也擦不掉胸前一大片聞起來味兒特別古怪的汙漬。

更別說,大家都正忙著呢,誰也沒有在意到在這麼一個高檔的宴會廳的不起眼的角落裏,藏著一個如此不起眼的小明星。

小明星無法,拿出了電話搬救兵。

電話被接通,助理向正業先嚷了一聲:“黎黎!怎麼啦!是不是跟尹雯搭上話啦!她有沒有跟你提那部劇沒有?!”

說起正事,童黎才默默將目光投向被三五人包圍於中央的美豔女人,歲月不曾在她英氣的臉上留下痕跡,對外介紹32歲的尹雯,此時看起來更像個20歲出頭的女孩一樣。

“沒來得及。”

“沒來得及是什麼意思?這種場合你就應該多點到人家麵前去刷刷臉啊!”

“……我被人潑了一身水,哥幫我拿一套備用的衣服過來吧。”

“……一身……水!!!”向正業盡量控製住自己的音量。童黎這一身的西裝,還有同款的品牌配飾,行頭總價已經上了七位數,賠是肯定要賠的,但衛儷姐的怒火恐怕會刷新到一個新高度了吧。

所以他現在原地去世還來得及嗎?

“fuck!”

向正業忍無可忍,爆發出了一句音量奇高的髒話,震得童黎抖了三抖。

……

半刻鍾之後,向正業拎著一個紙皮袋匆匆忙忙趕到了宴會廳門處,兩個人於宴會保鏢的盯梢下完成了紙皮袋的交接。

向正業二十有三,工作好幾年了,最近才應聘到浮夢影視,成為童黎的助理不太久。

一個娛樂園見不到影子的新人,一個娛樂圈見不到影子的新人的助理。

受到保鏢的黑臉對待,好像也是理所當然一樣。

不過這種事經曆得多了,兩個人倒是不太放在心上。

“怎麼那麼不小心!你不知道這套西裝是衛儷姐拉下臉才借來的嗎!你一部劇的片酬才多少?接下來咱們不得吃西北風去啦!”

向正業才不會理旁的有的沒的,上來先是對童黎一陣炮轟。

以前要是遇上這種事,童黎還會據理力爭,明明他也很委屈來著。但事實顯然是他疏忽大意,從開始被陌生人跟蹤到衛生間那會,他就應該有所警惕,而不是光記著衛儷姐說的,宴會上不是從侍應生那裏取過來的酒,其他的別喝,這一樣。

“還有,”向正業咬牙切齒降低音量,隔著保鏢們伸出來的手,傾身過來跟童黎咬耳朵:“黎黎這張入場券花了你二十萬。”

這下,童黎的心更疼了。若不是為了爭取尹雯工作室旗下劇集的新角色,童黎也不至於去花這個得上為天價的入門券。

現在該見到的還沒有見到,連著這身價值不菲的西裝也被毀於一旦。

童黎都不知道該找誰去哭去了。

……

向正業罵也罵了,發泄了一通之後便

有些愧疚,童黎才剛二十歲,若不是因為家裏條件不好,他指不定現在是某個大學的高材生,而不至於被迫謀生計,周旋在這花花綠綠的大染缸裏去。

“好了,快去換衣服吧。”

童黎頷首,拎著紙袋貼著牆根走。

衛生間不能去,童黎對剛才的事感到有些後怕。也不能隨便找個角落換上衣服,萬一被拍到了,那可真的要跟向正業抱著一起去世了。

這種高層次的宴會,通常宴會主辦方會提前包下兩三間甚至一整層的酒店客房,目的就是為了照顧臨時突發意外的貴賓們,為他們提供一個憩息的去處。

至於什麼樣的意外,或許主辦方並不會在意。

……

多了這一問,果然如童黎想的一樣,主辦方真的包下了大廈十六層一整層。

童黎從大堂經理處拿了房卡之後,千恩萬謝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