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氣味看過去,那是個美的靈動的女孩。皮膚很白,個子不高,目測隻有一米六出頭。燙著有些嬉皮的慵懶卷發,眼尾是上揚的黑色眼線,濃鬱的棕紅色勾勒出飽滿的嘴唇。她脫完黑色大衣,拿掉墨綠色的圍巾遞給服務生,內裏是疊穿的長裙搭配複古的棕色馬甲,蹬了一雙長皮靴。
帥氣隨性,有些像美國電影裏的西部女孩,和往日裏接觸的所有女生都不一樣。
女孩似乎察覺到了有注視落在她身上,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羽生結弦尷尬的別過頭,在心裏暗罵了自己一句。
這實在是太失禮了。
女孩的同伴似乎在和服務生交流些什麼,隔得遠,聽不太真切。她靜靜地站在那兒,大方得體的微笑,直到從廚房裏走出來一位有些年長的亞洲男性。
兩人明顯是舊相識,毫不客氣的寒暄擁抱。這次他聽懂了,說的是中文。雖然隻聽懂了好久不見這四個字。
原來老板是中國人啊,羽生結弦喝了口水,有意無意的瞄著。
寒暄結束,老板把幾人往包間裏帶,女孩轉回半個身子,點頭致意。
哎?是在和他打招呼?腦中還這麼疑問著,身體卻比思維更快,羽生結弦同樣回了點頭禮。
終於上桌的餐點打破了久久的沉默,不去細究方才的驚鴻一瞥,羽生結弦開始認真享受眼前的美食。
他吃的少,所以沒選牛排和主食。鹽津鱈魚非常鮮美,醬汁爽口,配著帶點辣味的龍蝦湯,掃空了整日的疲憊。
吃完了兩道菜,羽生結弦滿意的笑了。他想,嗯,我還是挺會點的嘛,都沒有踩雷。剛放下刀叉沒幾分鍾,老板拖著一個木盤從廚房出來了。
木盤上放著一個編織的小竹簍,旁邊還配了一杯可樂。
他行至桌邊,用一口流利的日語說道:“羽生君,送您一份炸肉塊。”
“哎?非常感謝。”麵對突如其來的贈送,羽生結弦愣了,明明菜單上沒有這道菜品的。
“您會說日語?”
“是的,我曾經在大阪生活過近十年。”男人禮貌的回複。
“原來如此,非常感謝。”羽生結弦站起身,就要向老板鞠躬。
“羽生君不必客氣,雖然不是同胞,但我一直都支持著羽生君。今年的冬奧會也準時收看了,4a非常帥氣。”
異國他鄉的鄉音會讓人迸發出更多的善意和激動,在多倫多時就是如此,到了冰島,仍是這樣。羽生結弦握住老板的手,眼尾盈滿了笑意。
“請嚐嚐吧,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我會好好吃完的,謝謝您的款待。”
目送著老板走進後廚,他才坐回位置上。叉起一塊送進嘴裏,是正宗日式的味道,再喝一口可樂,這熟悉的搭配讓羽生結弦莫名的樂了。難道他喜歡碳酸飲料這件事已經到了廣為人知的地步了?
時鍾走過十一點半時結束了這頓晚餐,結賬時,他掃了一眼那道緊閉著的門扉。接過服務生遞來的外套,他聞到了不屬於自己的味道。
些許的辛辣氣息刺激著鼻腔,洶湧翻騰。他再嗅了嗅,分辨到木質的沉靜,那抹冷香穩穩的拖住幹淨的基調,再漸漸回渡到焚香的雋永悠長。
是那女孩的味道。
他瞥了眼門口的掛衣處。果然,黑色大衣左邊空缺的位置是他的。
坐上預定好的出租車,回酒店的路上,密閉空間裏焚香的氣味緊密包住了他,霸道的侵蝕呼吸,鑽進皮膚裏。
睡前,羽生結弦終於記起了那個一般隻會出現在酒瓶上的藥草。
是苦艾的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