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我嗎?”深不見底的黑暗中,一個縹緲的聲音傳來。

“他怎麼可能記得你,不記得你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另一個從未聽過的聲音回應。

“我就問問嘛,這麼久沒和他說過話了……”

“哎哎哎,別吵他。”又一個陌生的聲音插入。

“你們是誰啊?”

熱鬧的嘈雜響在耳邊,徐維然鼓起勇氣問。

“你想知道我們是誰?”

一個調皮小鬼的聲音湊到麵前,盡管從那小鬼的聲音中聽出逗人玩的意味,徐維然還是認真點頭。

“我們……”小鬼故作高深地放低聲音,隨後,畫風一轉,戲弄的笑容勾上嘴角:“不告訴你~”

真誠的發問沒得到答案,反而還被調笑,徐維然不再秉持最基本的禮貌與對陌生環境的畏縮,惱怒衝上臉頰。

一躍而起,剛要開口,一陣熟悉的鈴聲驟然衝進耳蝸,隨後悉悉索索的凳子劃過地麵的聲音響起。

緩緩睜開緊閉的雙眼,入眼的是一張很適合做地理老師,能讓學生一眼就明白什麼叫做溝壑縱橫的臉。然而這並不是他的地理老師,而是他的數學老師。

數學老師周圍,幾十個同學向日葵般,腦袋齊齊轉向他,讓他體驗一番太陽的滋味。

“夢遊呢?還是急著下課?”數學老師厚重的嗓音在班上傳閱,不動怒氣便使全班噤聲。

“老師,我不舒服。”徐維然隨機應變,假裝虛弱。

虛弱是假裝出來的,但不舒服是真的。最近幾日他的身體確實出現異常,四肢常常無力,心髒不時一陣慌亂,甚至不論時間與地點地隨地就睡,剛剛睡著時還幻聽,聽見許多人和他說話。

虛弱的理由一出,老師不再為難他,反而關心道:“不舒服就先請假,別帶病上課。”

讓徐維然坐下,老師宣布下課,拿著教案走出教室。

鎮住全班的老師一走,可以回家的嘈雜一瞬間撲鍋。除去住宿生,其他學生都開始收拾書包,收拾得快的早已背著書包跑出教室,而剛坐下的徐維然擦擦嘴角若有若無的口水,轉頭看向自己同桌。

“鏡子,我這是睡了多久?”徐維然問。

湯靜將她新收到的包裹塞進書包:“一個下午。”

“一個下午?!”徐維然震驚。

“老師都是看你身體不舒服才沒叫你。這都快回家了,我還想說如果你再不醒,要不要把你踢醒,誰知你導彈發射,在最後一秒站起來。”

“嚇死我。”湯靜拍拍自己的胸口。

拍完胸口,湯靜抱著收拾好的書包,盯著徐維然的臉,觀察幾秒:“你這也不像生病了啊。”

“你是醫生嗎?”班級遠處一個聲音隨著主人的步伐,一步一步朝這邊走來。

聲音的主人停在徐維然桌邊,湯靜仰起頭對他說:“我媽是醫生,我以後也要當醫生!”

等徐維然一起回家的周則訓表示懷疑:“就你這智商,我真為我們國家的醫療事業感到擔心。”

“哼!”湯靜拿起自己的書包一甩,甩得周則訓後傾躲避,連坐在椅子上啥都沒說的徐維然也連忙低下頭。

“到時候你求我救你,我都不救!”收回甩出的書包背上,湯靜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看著湯靜離開的背影,周則搖搖頭。掃視一眼人已經不多的教室,再抬手看看自己的手表,周則訓敲敲徐維然的課桌:“你動作快點啊,再晚他們該等煩了。”

“啊?”收拾書包的徐維然抬起頭,“誰等煩了?”

他不記得他和誰有約啊。

“哦,那時候你睡著了,”周則訓說,“我幫你答應和七班那幾個一起吃飯。”

“七班?”在七班徐維然沒什麼認識的人。

“金恬澄也會去哦~”周則訓戲謔地笑,眼睛斜眯著,一看就沒打什麼好算盤。

七班的人沒印象,那個什麼金恬澄他更不認識,從周則訓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徐維然腦中第一秒蹦出一個橘黃色的橙子。

“不去。”徐維然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