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栗。”
淡漠的聲音似乎響在她的耳邊。語調薄涼,帶著一絲不通人情的殘酷。
“實在不知道去哪兒的話,你可以試試去東海崖邊。”
就算知道是在夢中,江栗還是不免產生了些許眷戀。因為這是謝厭的聲音,是他對她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她從夢中醒來,看向窗外。屢變星霜,清明節剛過,穀雨時節,外麵還有些殘存的雨水。
此處乃是東海崖邊的一個小小客棧,貌似名喚客來客棧。
江栗是修仙者。
至少現在是。
幾個月前,她還是天命宗的一名外門弟子,而現在,她是被天命宗追殺的要犯。
要說她罪孽有多深重,那指定不對。
真要說的話,隻能說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她的體內有鳳凰神祗的神羽。
江栗偶爾會想:這是她想要的嗎?
因為鳳凰神羽,楚家追殺她,因為靈根,天命宗追殺她。
靈根……
她並非先天廢材。
江栗本是單冰靈根的天才,卻從小被父親剝奪給了天命宗的少宗主傅彥燼。
前些日子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並不是天生不能修煉,而是小時候就被硬生生剝奪了修仙的資格。
所幸……
江栗閉了閉眼,有些喜悅的想,她遇到了謝厭。
他叫她去東海崖邊尋鳳凰涅槃神火,如七千年前的楚非然一般,以火入道。
燒斷全身經脈,以火燒出一條帶有鳳凰神力的火脈。
謝厭,問仙試第一,修仙界第一宗門的親傳大弟子。霜眉雪發,流風回雪,為人淡漠。
江栗與他其實並不是很熟。
雖然她在問劍宗初試的謝厭首戰上,對那個淡漠、好看的少年一見鍾情。
但謝厭對她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仔細算來,連朋友也不算。
江栗曾纏著謝厭聊天,拚命在他麵前刷存在感。少年淡漠有禮,就算江栗當時隻是天命宗的一介凡人外門弟子,他也禮貌有加。
江栗想,他對自己的提點可能隻是看她可憐吧……
月落星沉,外麵天色漸亮,江栗打算離開此處,去外麵尋找一個小宗門開始她的修煉。
畢竟就算以火入道,經鳳凰神火燒灼,她也需要修煉資源修為才能得以提升。
修為上升了,她才能夠應對追殺,為自己討一個公道,再見少年一麵。
據說距離此地最近的一個宗門叫禦火宗,宗內隻招收火靈根的弟子,剛好,江栗也是火靈根。
經鳳凰神火淬煉後的筋脈極為強大,借由體內的鳳凰神羽,江栗直接到了築基後期的修為。
江栗來禦火宗的時候,時間正巧,剛好遇到他們在招生。
“名字?”
江栗想了想,沒有選擇使用真名:“楚棵。”
頂著江栗這個名頭的話,太容易被前來追殺她的人發現。
身負靈根的人本就稀少,更何況禦火宗還是個不出名的宗派,基本上隻要你是個身負火靈根的修士就能進入宗門。
記名的弟子抬頭看了她一眼,本來打算跟她說些入宗注意事項的,結果這一看不得了。麵前的少女膚色白皙,眼睛的瞳色是少見的琥珀色,左眼下還有一點黑色的淚痣,穿著一身藍色的翠煙衫,衣料並不華貴,但穿在她身上就是有一股子出塵的氣質。
更何況,他們這禦火宗,女弟子本就少得可憐,江白眼裏閃過一絲驚豔,不由得說道:“師妹你長得真好看啊。“
竟是師妹都叫上了。
江栗一向知道自己好看,聞言也未感到詫異,衝他笑著眨了眨眼:“謝謝。“
她看了看快要落下去的太陽,笑了一下:“敢問,進入你們宗門需要做些什麼測試?”
“不需要做什麼測試,隻要測出來你確實是火靈根就好了。”江白說。
江栗聞言向裏麵測試靈根的地方走去,回頭笑說:“謝謝。”
江白心裏一跳,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句詩
——回眸一笑百媚生。
江栗進入門內,見到了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正閉著眼躺在一張大大的躺椅上,她看不出他的修為水平,料想應該是融合期修為。
她對著老人微微欠腰:“長老好,我是來測試修為的新弟子。”
“小姑娘,我看你不過二十歲就有了築基後期的修為,為什麼不去問劍宗、天命宗那些大宗派,而選擇來我們名不見經傳的禦火宗呢?”老人睜開眼睛,有些睡眼惺忪的樣子,他眯起眼微微看了一下她。
江栗猜到了可能會有這種情況,她微笑道:“長老啊,我去問劍宗、天命宗那些高手如林的宗派,就隻能當外門弟子,而我來咱們宗派呢,卻能混個核心弟子當,心裏的感覺自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