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淮揚府的一條小巷裏。

比往日要熱鬧的多。

“你給小爺讓開。”

少年郎一身紅衣錦袍,馬尾高高束起,精致豔麗的麵容上滿是怒氣。

手裏握著的一根鞭子“啪”的一聲甩在青石板上。瞪了麵前的小廝一眼。

“少爺,不可以啊,老爺說了,如果您再惹出事兒來,下次就不是關禁閉那麼簡單了。是要壓到祠堂受家法的啊。”青衣小帽兒的小廝攔在他麵前,苦苦哀求。

鞭子剛剛就落在他身旁,他受驚戰栗了一下,仍然不敢讓開。

心裏卻叫苦連天,怎麼今兒就是他當值呢,爺在外麵惹了事兒,如果他讓爺往上衝,回去後如果老爺知道了,爺受家法他們也跑不了,可是如果攔住爺,以後肯定也遭了爺的厭棄,兩頭為難,他真的是……哎呦!

一身紅色錦袍的少年郎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隻是看著對麵的三五個紈絝少年,眼裏都要冒出火來了。

“趙二,李五,你們到底要不要把小爺的長勝將軍還回來?不還,就小心小爺的鞭子!”還有些沙啞的嗓音已經能聽出些變音後的磁性了。

隻是怒氣衝衝的,就有些破音。

對麵的趙二李五勾肩搭背,冷笑一聲:“崔三,長勝將軍可是你賭輸合該給我們的,別玩不起啊。”

“荒唐!趁我酒醉之危,在我的長勝將軍吃食裏下藥賭贏的也能算贏嗎,識相點,還回來,小爺就不找你麻煩。”

都是少年郎,年輕氣盛,誰又會服誰呢?

對麵少年的脖子梗起來:“找麻煩?誰怕誰!有種來!”

“哼!”紅衣錦袍的少年郎火氣正盛,聽聞挑釁,哪裏還忍得住,一把推開青衣小廝就衝了過去。

對麵的少年一看,這還得了,也突破自家小廝的包圍衝上來。

幾個少年霎時在巷子裏打作一團。

“哎呦喂,少爺,可別打了。”青衣小廝苦哈哈衝上去護主。

對麵的幾個家丁也猶猶豫豫衝了上去。

小巷在茶樓側邊。

此時,茶樓二層半掩的窗子被一柄團扇再次推開些,微微露出握著扇柄的一隻手,皓如霜雪,指如蔥根。

“這就是崔三郎,崔宴?”帶著帷帽的少女收回撐開窗的團扇,漫不經心的在身前搖了搖。

聲音溫柔似水,含著些笑意,又帶著一些少女的清脆。一身簡單的青色衣裙,辨不出身份來。

立在身後半垂著腰待命的掌櫃忙拱手做了個輯,聲音恭敬:“是的,東家。”

少女隔著帷帽看著下麵打做一團的少年郎們,微微歎息:“他們說的,‘長勝將軍’是什麼?”

掌櫃的額頭冒出汗來,不知道該不該說,這好像是貴女不會接觸的事啊,但是這是東家問的。

“是……是……”掌櫃結結巴巴,猶豫道。

“是鬥雞?還是蛐蛐兒,應該不是蛐蛐吧。”少女沉吟了一下。

掌櫃的:“東家說的是。”

少女就輕輕捏了捏團扇的邊緣,又忍不住歎口氣,低低呢喃:“唉……有點頭疼呢,傳言不是空穴來風啊。”

她微微偏頭,帷帽隨著她的動作,垂落下來的薄紗微動:“可惜了,不知道幾位公子是哪家的,去給衙役們報個信吧。不然待會兒打傷了,又要家中長輩擔憂。”

掌櫃的嘴角一抽。東家可能不知道,他會不知道嗎?

得,這報給衙役,家裏長輩不得意思意思關關禁閉,看來得有幾天見不到幾位小公子了。

不過他仍然拱手應“是。”,半垂著腰,目不斜視,倒退著走出這間包廂。

去給衙役們報信了。

守在門口的丫鬟走進來,行了一禮:“小姐。”然後上前來給少女桌子上的茶杯裏續了水。

少女也不喝,拿著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搖。

目光慢慢落在了窗外打架正上火的少年們身上。

下麵打架沒什麼章法,你給我一拳,我給你一腳。少女看的微微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