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大陸,玄武城。
清晨霧氣氤氳,葉片上的露水也帶著寒氣。
現在時辰尚早,天色一片暗沉,卻有不少弟子成群結隊地朝著一個方向疾行,他們個個裹緊了衣袍,一副神色匆匆的模樣。
在他們的目的地,有一中年男子在沉聲點名。
“許遮劭。”
“在。”
“顧若。”
沒有人應答。
“顧若?”中年男子提高了聲音。
有一女子行色匆忙地跑了過來,她披頭散發灰頭土臉的,一邊狂奔一邊揮舞著手喊道:“在——”
周圍傳來弟子們看熱鬧的哂笑聲,還伴隨著竊竊私語。
“她怎麼還敢來,不知道沒人願意讓她做自己的引靈人嗎?”
“誰知道呢,怕是要在這裏給許師兄賣慘求同情咯。”
“那又怎樣,反正今日秘境名額已定,她就算撒潑打滾,溫師傅也不可能放她進秘境。”
在他們說話的當口,中年男子點了點本冊,問顧若:“為何遲到,還形容如此狼狽?”
顧若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從身後掏出一個東西送到他眼前:“溫師傅,弟子是去找這個了。”
那是一株紫色的花,花瓣晶瑩剔透,在溫柔的日光照射下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看起來就如同玉石一般。
有弟子驚呼起來:“是紫玉花!居然真給她找著了!”
“找到紫玉花者可以額外獲得一個名額,那她豈不是可以進秘境了?!”
溫師傅將那花拿在手上端詳片刻,帶著些讚許說道:“不錯,正是紫玉花,你多出的一個名額要給誰。”
顧若撓撓頭,老實地說:“給弟子自己,弟子雖在前一百的名冊中,卻沒有秘境名額。”
“怎麼會?”溫師傅當即搖頭,笑著否認道,“一百個秘境名額剛好匹配測試的前一百名,你即在名冊中定會有名額,肯定是你哪裏弄錯了。”
就在這時,有一長衫男子從列陣中站出,他氣度不凡,挺直的脊背透著一股清傲。
他向溫師傅拱了拱手:“溫師傅,是弟子的不是,”他頓了頓,“今年測試恰好有兩位同分的一百名,弟子擅作主張,擇了平日裏成績更優異的一位,所以……”
所以她就被不明不白地放棄了,顧若抬眼看著人群中衣袂飄飄皎皎君子的許遮劭,替他將話補充完整。
這是顧若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年,也是她苦追許遮劭而不得的第二年。
人生能有再活一次的機會她很珍惜,尤其是醒來後得知她和門派裏最帥的弟子許遮劭青梅竹馬,定有娃娃親的時候,她已經做好了和他談一場曠世奇戀的準備,但隻可惜帥哥實非良配。
她為他踏上了引靈人的不歸路,滿腔的熱血卻被他無情矢口否定。
看著現在恭敬道歉的他,顧若腦海中又浮現出他昨日的話,她忍不住踢了踢腳邊的石塊,勾起一個自嘲的笑。
當時的她拿著排名將秘境名單拍到他眼前,不敢置信地質問他為什麼選了另一個人去秘境。
許遮劭不願與她對視,隻是顧左右而言他:“你終日無所事事耽於情愛,如若能把心思放一點在正途上,今日也不會為一個名額斤斤計較。”
顧若辯駁道:“就算是同分,也應該再測試一次比個高低,怎麼能由你直接定了?”
他眼中平淡無波,聲音冷硬:“就算我把名額給你,你可知根本沒有人願意讓你做他的引靈人?你這兩年行徑張揚又瘋癲,人人都對你避之不及,這個名額給你也是浪費。”
“那你呢?”顧若站在陰影裏,突兀地問道。
他沒有說話。
原來如此,顧若疲倦地閉上眼,話說到這裏就已經很清楚了,許遮劭和其他人一樣,在他們心中,她就是個永遠把心思放在情愛上,不學無術的廢物,根本不配做他的引靈人。
“許遮劭,”她聲音縹緲,如同歎息,無依無靠地在散在風中,“我張揚又瘋癲,也不過是對你示好做得熱烈才落人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