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熙回到主會場,跑得有些踉蹌,從顏婉手中接過弟弟,這小鬼破涕為笑了。
可愛得像隻黑眼兔子。
“哥帶你去見嫂子。”他貼著韓旭臉頰,輕輕吻了一下。
可陰魂不散的韓致明攔住了他。
“呦,這不是咱家長子嫡孫嗎?三年前剛回來時候又矮又瘦,現在變俊了,比我還高,一身韓家繼承人的派頭啊。”
顏婉款步上前:“致明,你又耍什麼酒瘋!喝多了就回去休息。”
韓致明冷嘲熱諷道:“說實話就叫耍酒瘋?那我今兒就耍個夠!嫂子呀,這大廳裏的太太們當中屬您樣貌最對不起觀眾但人緣是最好的,親戚朋友家的孩子您都當自己的一樣疼,可怎麼就唯獨苛待韓熙,是不是因為他跟我哥之前的未婚妻長得忒像?”
那段往事,是韓家的禁忌。
韓熙心下一顫,將孩子放入嬰兒車,笑道:“淡泊以明誌,寧靜以致遠。爺爺他從這十個字當中選了您和我爸的名字。現在您這世俗又偏激的樣子恐怕讓爺爺在天之靈不得安心。”
韓致明就像撒了癔症,發狠將韓熙推倒在香檳塔上,吼道:“大侄子你這眉眼線條,簡直跟藝術品似的,可見你親媽一定是個大美人!但親爹是不是我哥可就不好說了,畢竟沒做親子鑒定。”
韓熙隻覺天旋地轉,手掌被碎掉的酒杯劃出了血,他拿紙巾擦了擦,垂目不語。
韓致明見狀,呲牙道:“哥哥你一輩子輸給蘇乾宇,錯過了地產泰鬥的稱號。為啥?德不配位!到現在我都查不出你未婚妻生前住哪兒,死後埋哪兒。吳嶽律師出國之後聯係不上,你大修家祠又給了長輩們好處,輕而易舉把那女人的存在生生抹了,這麼處心積慮到底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髒事兒?”
局麵沸騰,議論無休。
藍岩國際的董事長藍永琛歎道:“靜泊兄,你的家事,外人不便多言,不過致明的疑慮已經說出來了,如果就此打住不再提及,韓熙的身份難免受質疑。”
老友彭巍也勸道:“今兒就把話都說開吧,別再落人口實了。”
韓熙受傷的手指更痛了,看著紙巾上幾星血跡,陡然明白韓致明另有用意。
趁焦點不在自己身上,韓熙取出另一張紙巾包住碎玻璃,靠近嬰兒車,抱起孩子的同時刺破他的腿。
韓旭再度嚎啕。
旁人隻當是小孩子哭鬧,被哥哥抱了起來。
韓致明順著哭聲而來,奪了韓熙手裏染血的紙巾,喊道:“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咱就來個滴血驗親!”
韓熙被人推上車子,心裏念著那女孩,幾次去撞車門,都被身側的韓致明死死攔住,他發了狂,扼住司機喉嚨,逼停了車子,翻身而下那一刻,被疾馳的摩托撞倒。
騰空,墜地,麻木深處傳來鈍痛,意識消散,沒了光線……
血痕樣本送檢到宣讀親子報告的全過程,由家族長者和資深律師作為公證人,999的生父或然率終結了多年來的流言。
送走了最後一批親友,家裏總算安靜下來。
轉醒後韓熙的立於窗前,戾氣襲來,他沒躲,挨了顏婉一巴掌:“說!小旭腿上的傷怎麼回事?是不是你故意紮的?”
韓靜泊擺好器具,準備烹茶,許久才淡漠對韓熙道:“幸好你也猜出了致明的心思,取了小旭的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此時的顏婉才察覺到真相,她不可置信地張著口,像遭遇了霹雷。
韓靜泊攤開報紙,悠悠解釋:“他是清如撿來的野孩子,事關遺產,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
“之前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利用這個機會證明自己就是長子嫡孫,現在沒人懷疑他的身世,將來可怎麼辦?產業都給了外人?”顏婉嘶吼。
韓靜泊隻是輕哂。
這個從容不迫的男人,心思如海,狠戾善謀,為了在絕殺的終局勝算更大,韓熙明白,他必須構建自己的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