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透過雲層,穿過鋼筋水泥的森林,從井蓋的縫隙中擠進陰暗潮濕的下水道世界。
她的手心浮遊起一盞燈,光亮與炙熱勾來了附近的老鼠。它們爭先恐後的圍了上來,耷拉著腦袋,打量著從未見過的神聖。她微笑著展開雙臂,老鼠被嚇得連退了幾步。一隻小老鼠走到她麵前。試探著用鼻子嗅著她的體香,用爪子觸摸她的肌膚,淤泥弄髒了她潔白的裙子。可她全然沒有抗拒,而是將那隻躁動不安的小老鼠捧在手心,擁進懷裏。它感受著,她的體溫、她的觸感。小老鼠安靜的躺在她的溫柔裏,就好像死在了她的懷裏一樣。”
風路過天台,走得很慢,牽起了一絲少年心中的沉悶。破舊的天台大門好像被風掐住了喉嚨,殘破的身體部件搖曳著碰撞著晃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悲鳴。門內清脆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門的另一麵,一位少年摟著一本書望向天空。呆呆的,思緒就像連接大腦的神經和那隻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走了。嘎吱一聲,門被推開了,發出的慘叫驚醒了少年,引著少年的目光朝向門的那邊。
兩人四目相對推門的少女緊張得忘了放開握在手裏的門把,少年歪著頭呆呆的看著被推開大半的舊木門還有那個還握著門把的長發少女沒發覺書被風偷偷翻了好幾頁。
兩人僵持不下,都在等對方開口脫離現在的氛圍。
她快速平靜下來,平常心恢複得比平常還平常的不平常,接著斜視少年,故作風輕雲淡的說道。
“今天天氣真好,你也是來晾衣服的嗎?”
風催化著少女心裏的躁動,再吹過少年時隻剩下一陣沉默。
“天台沒有晾衣架”
她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在本應該是最明媚的天台上,她的長發下遮掩著連光都無法抵達的陰鬱。絕望像帶刺的藤蔓一樣爬滿了她的臉龐,想要睜眼便會被刺傷。
“我我剛搬來這棟樓,不太清楚所以上來看看。”
少女低下頭握緊了拳頭,語氣和說話的速度卻比剛才放鬆平淡了許多。
“新來的租客據我所知,這棟樓因為老板欠了大筆工程款所以至今都沒有向外開放。”
風呼嘯而過,那隻斷了線的風箏乘著風劃劃破了少女頭上的那塊烏雲,也劃破了她的謊言。她抬起頭,仰望著那塊渙散的陰靄。可眼淚還是流了下來,她仍緊閉著眼睛。
“我也不想說謊,我也討厭說謊。但隻有說謊的時候,我才能麻痹自己的軟弱。我害怕”
少女走近那道護欄,望向護欄下麵的人流車往。回頭瞥了一眼那個注視著自己的少年,轉身爬過護欄,落腳在唯二的排水管上。一隻手緊緊地握著護欄上焊接的鋼管。
少年躍過欄杆,與她平行站在護欄外,兩人相隔隻有兩步。風吹得越來越烈,少年的雙手卻不曾留戀過那道護欄的鋼管。
“你是老鼠還是女神。”
“什麼女神老鼠什麼意思”
“有一隻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它總在白天爬上它所能最接近光的地方。向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女神祈禱,給予那陰暗寒冷的下水道一些光與溫度。書裏寫的。”
“很有意思的書,然後呢?虔誠的老鼠終於遇上了女神然後女神實現了它的願望”
“沒有,老鼠最後被凍死在了那個寒冷的夜晚。”
“到底是一隻可悲的老鼠而已。”她如是說道,然後失落的轉過頭來看著眼前這位少年。
“女神其實是不存在的,對嗎?”
“那,你要不要試一試祈禱。”
“我”少女看向一旁的少年,內心躁動著,矛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