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喻喬,你人呢?回電話!
-你到底做了什麼?老板大發雷霆,公司已經決定把你開除了!
-沈喻喬,趕緊給我回複,少給我裝聾作啞!
-……
喻喬站在幾寸巴掌大的浴室裏,老化的裝潢髒亂,牆壁與地板的鏈接處堆出層疊的發黑水垢。
手機熒屏正不斷閃爍,刺得喻喬眼睛有些發澀。
她試圖拿起手機,卻因為身體脫力、指尖猝不及防地一滑,手機跌落入蓄水池的底處,幾息之後就泡廢了。
喻喬:。
她有些心虛地收回了手。
直到這時,她才確認:
自己真的重生了。
…
喻喬還記得自己死前的場景。
那是世界總決賽的前一天,隻要能奪冠,wac戰隊將成為華夏電競史上第一支三連冠的戰隊。
外界期待的呼聲太高,當晚,訓練室內壓力的愁雲與煙霧交錯繚繞。喻喬從來都受不了煙味,這次卻難得沒有阻止,幹脆獨自去酒店外頭吹風。
夜風如刀,割得生疼。
然後她聽到隊員徐晟的聲音:“隊長,有件事我想和你談談——”
“隊長!!!”
驟然撕裂的聲帶讓喻喬回過頭,所以她沒有看到失控的車輛朝自己飛馳而來。在她的視野裏最後定格的,是徐晟被驚恐晦澀占據了五官的臉龐。
記憶回籠。
雖然手機報廢了,但她還是從門窗逼仄、窮得一目了然的出租屋裏,翻出了一本超市活動送的日曆。
通過上麵的撕扯痕跡和星點標記,基本確定了現在的時間。
如今的她,不再是當年的打野大魔王、wac隊長喻喬。
而是三年後一個叫沈喻喬的成年小姑娘。
沈喻喬生活在重男輕女的家庭裏,為了贍養父親和繼母的兒子,被迫高中綴學在外打工。後來因為不錯的外在條件,被一家網紅公司招聘當實習主播。
然而性格純良的她自然學不來那些搔首弄姿的直播套路,還有個男經紀人時不時給她發些曖昧信息。終於,原主鼓起勇氣決定辭職,卻被平日裏儀表堂堂的男經紀人堵住了路:
“釣了老子這麼多天就想跑?裝什麼裝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女主播不都這個德行嗎……”
向來柔順懦弱的原主竟爆發出了強烈的反抗意誌,一記斷子絕孫踢後,趁著對方哀嚎時落荒而逃。
等她回到家,就收到經紀人王姐的怒斥電話,還有家裏頻頻發來的催錢短信。
無數重石彙集,徹底碾斷了原主纖細如幼苗的神經。
喻喬心底歎了口氣。
她終歸沒有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愛好,所以不會去評價原主最終選擇自殺的結局。
隻是,那個在塵世中艱苦掙紮的沈喻喬已經消香玉損,現在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是僥幸涅槃的喻喬。
喻喬本想念個佛經,結果背出不到十個字後,就絞盡腦汁也擠不出了。
算了,等晚點給她上幾炷香吧。
幹癟的小腹在攪動的同時傳來間斷的刺痛,喻喬才記起自己快一天時間滴水未進了。
手機壞了點不了外賣,廉價出租屋裏也沒有冰箱。喻喬翻了個底朝天,最後連半袋泡麵都沒撈著,隻能對著唯一一枚快要生鏽的五角硬幣大眼瞪小眼。
喻喬:……
謝邀,老天鯊我。
…
經紀人王妍踩著八公分的高跟,氣勢洶洶地踩響了筒子樓的樓梯。
像這種廉價居民區域,牆壁和漏風似的,消息轉眼從街頭吹到了街尾。所以王妍一來,就有幾個婦女對她的穿著打扮指手畫腳。
三十出頭的她喜好畫歐美妝,濃眉紅唇又豔又厲,細跟一跺、一橫眉,就讓那些大嬸借織毛線的由頭轉移了話題。
王妍冷哼一聲,換做平時,以她不服輸的性子早就和這群八婆大戰三十回合,今日卻難得沒心情去理睬。
她都快氣死了。
喻喬打的那個經紀人是老板的親戚,現在正躺在辦公室的貴妃椅上,氣得老板怒嚷著要讓喻喬付出代價。喻喬又是她帶進公司的的,要是找不到人,最後就得由她承擔麻煩。
王妍滿心窩火地踹門:“沈喻喬,是我,你給我出來!”
“別給我裝聽不見,我知道你在家!”
“沈喻喬,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當初我看你可憐才扶了你一把,現在你就是這麼報複我的?!”
嘎吱一聲響起。
本來還氣焰囂張的王妍腳掌頓在半空:竟然開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