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吳君蔻低低地重複了一聲,“這是什麼毒,我從未聽聞過。”

“您不曾聽聞實屬正常,這二十年來微臣也隻見過寥寥數次。”齊遠山解釋道,“這是一種東洋奇毒,靈越境內很少出現。二十年前,微臣與老師去東洋遊曆時曾經見過,此毒乃是慢性毒,多起於夏季,中毒者大多以為是風寒,不甚在意,但身體卻會愈發虛弱,往往活不過秋天,這’知秋’的名字便是這麼來的。”

氣氛一下緊張起來,室內安靜得要命,空氣都微微凝滯住了,齊遠山悠悠地繼續說:“所幸莫姑娘中毒未深,此毒在她身上來的格外凶些,許是和她的心情也有些關係。”

“這毒能解嗎?”吳君蔻輕輕拍著睡得不甚安穩的莫筠淺。

“王妃請放心,早期發作時仍無大礙。稍後我為莫姑娘施針放毒,再開副方子,喝到好全了為止也就是了。之後的一個月裏,莫姑娘可能還會發幾次熱,王妃也不必過多擔心,是身體內的餘毒未清。“齊遠山寬慰道。

“齊叔叔,您可知這毒是從何而來的?”站在一旁的霍景深問道。

吳君蔻才鬆下一口氣,聽他這麼一問,心立刻又懸了起來,“哦,這倒是微臣忘了交代了,‘知秋’是種慢性毒,以十幾種不同的草藥做引,期間再輔以香料,催發體內的藥力。”他頓了頓,繼續說,“將這十幾種草藥混合在一起煎出的藥液分成多次服用,想來也不算是多難的事。”

“嘟嘟不愛點香,這香料……”吳君蔻仔細地回想著。

齊遠山那“香料”二字一下在霍景深腦海中炸起一聲驚雷,他突然想起了那個一直跟在莫筠淺身邊的侍女,是她!

“皇嬸,是那個一直跟著莫筠淺的侍女,您還有印象嗎?”霍景深回憶道,“我似乎經常在她身上聞到一種奇異的香味。”

“是小婉?”吳君蔻的臉色立刻沉下來,霍景深一說她就想起來了,先前霍啟昀還跟她說過一次,她當時倒也沒有怎麼在意,“齊太醫,我侄女這邊就先交給你了。追雲,備車,去鍾毓堂。”吳君蔻帶著人起身往外走去。莫筠淺回來得急,沒有帶上小婉,小婉此刻應當還留在鍾毓堂中。

齊遠山從齊一弦手中接過一個布包,從裏麵取出了一整套銀針,一向喜歡插科打諢的齊一弦站近了些,聚精會神的看著父親為莫筠淺施針,生怕錯過一點細節。銀針直探入穴大約兩寸,但莫筠淺神色反而平複了不少,呼吸也漸漸平穩下來,身體也不再顫抖。齊遠山還是那副輕鬆的樣子,甚至一點汗都沒有出,手指穩穩地拈著銀針。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齊遠山又將所有銀針悉數取出,針孔處冒出了黑色的血,貼在莫筠淺蒼白的皮膚上,看著著實有幾分瘮人。

玉煙站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出,一直緊張地關注著自家小姐的情況。“那個,你,可別站在這兒閑著啦,”齊遠山轉向玉煙,“快去打水來給你們小姐擦一擦。”

“哎!是!”玉煙忙不迭應了就要出去,到了門前她又探頭回來,“齊太醫,您這就開方子嗎?”

“對,”齊遠山點點頭,“我馬上回去開方子,一會兒讓龜壽把藥抓了送來。”

“多謝齊太醫!”玉煙感激一笑,“殿下,您要不先在府裏轉轉?等小姐醒了奴婢就把外袍給您拿來。”

霍景深頷首,也跟著齊遠山和齊一弦出了門。他一出門就看見阿福趴在窗邊探頭探腦的,青色的發絲散在褐色的袍子上,看上去活像是一顆在窗邊飄搖的小蔥。

“幹嘛呢你?”霍景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哎呦喂!”阿福“嘩“的一展翅,停在空中,”嚇我一跳,我以為是誰呢!“他自打在王府住下,就常在王府和鍾毓堂之間往返,跟霍景深他們混得熟不說,還無師自通地學了一嘴京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