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一輪藍月降臨世間,每每入夜,世界各地都會彌漫起濃厚的霧氣。
這樣的奇異景象持續了整整一個星期。一周後,霧氣散去,藍月消失,一切似乎都未曾發生改變。但是很快,許多人開始在網絡上發言,聲稱自己或是周圍的人得到了某種特異功能,或者說,超能力。
有人因此信仰藍月,稱其為藍月的恩賜。有人覺得這是外星文明作祟,並搬出曾經出現的不可思議現象,將它們串聯比對。而有的人,則在得到了特殊能力後開始做惡,為了一己私欲而踐踏法律。
如今十年過去,許多國家都頒布了正對特殊能力者的法案,要求所有特殊能力者都登記在冊,他們可以自由結成公會,聯盟,稱為義警,打壓用特殊能力為非作歹的法外狂徒,贏得榮譽和擁護,享受國家的補貼和嘉獎。
王一鯤曾經也夢想成為一名特殊能力者,守護自己的家人,朋友,捍衛和平——這同樣也是大部分孩子的夢想。
但現實是殘酷的,根據官方統計,因為藍月而覺醒特殊能力的人隻占了總人口的百分之五左右,其中還包括了一係列覺醒雞肋能力的。換言之,事實上這個世界大部分人都還是普通人,需要努力學習,工作,進行日複一日的繁雜勞動以獲得生存下去的能力。
十年前,年幼的王一鯤在藍月現象消失後又暗自期待了好幾周,最後失望地發現自己終歸是個普通人。但這一事件改變了他的一生。
王家在臨海市機械生產行業有些名聲,為國內大部分電器電子公司供應零部件,廠房遍布整個省份。
在藍月事件之前,王一鯤作為家中第二個孩子,從小就非常聽話,性情溫和。他不像長姐那樣整天追著院子裏的男孩子揍,需要父母隔三差五帶著禮物上門道歉;也不像弟弟那樣對家中幹活的保姆園丁頤指氣使,卻在父母長輩麵前甜言蜜語信手拈來。他在家中屬於那個不是特別起眼,但絕對不需要家長額外費心費力的存在。
但藍月事件後,隨著長姐和三弟相繼覺醒能力,王一鯤逐漸成為了家裏最不受歡迎的,被忽視的存在。他敏感地察覺到父母和弟弟對自己的態度一天天發生變化,卻無能為力,心態逐漸從失望,憤怒,變成了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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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高懸,在職場社畜考慮午飯吃什麼的時間,王一鯤從夢中驚醒。
他抹了把額頭,沾了一手的汗。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完全被冷汗所浸濕,白色棉t黏在後背上,空調輸送的冷風吹拂過,感到一陣寒意。
但這小小寒意遠不及他做的噩夢所帶來的讓人毛骨悚然。夢中的場景令他在清醒後還留有三分後怕。
夢中他站在一道鐵柵欄門前麵,門內是一個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間,裏麵隻擺放一張單人床和一套桌椅。
椅子上坐著一個帶著高帽的女人。盡管女人背對著他,但依舊能看出其細腰豐臀,可見身材火辣。
他轉身,朝周圍看去,竟發現自己站在一道狹窄的走廊上,目之所及都是類似的鐵門房間。
就像是個巨大的監獄。
整個建築呈“回”字型,由四棟樓拚接而成,中間鏤空。王一鯤往中間走了兩步,趴到走廊的欄杆上,往外看。
上不見頂,樓層消失於一片白色雲霧中,隱約能看到天光雲影緩慢流動,下不見底,低頭隻能看見漆黑一片,如同死寂。
這是什麼地方?
王一鯤仔細觀察能看到的所有黑色鐵門,卻失望的發現除了離自己最近的這個小格子間,其餘的鐵柵欄後麵都是一團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他轉身又回到原來的小房間前。那女人仍舊坐在椅子上,背對著他,一動不動。
王一鯤試圖在門外喊她,或是敲擊鐵門,但是對方像是聾了一樣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一絲因為聲音而條件反射產生的抖動都沒有。他心裏產生一個可怕的猜想:該不會是死了吧。何況女人裸露在外麵的肩膀和胳膊一片慘白,還泛著隱隱的青色。
但這門根本推不開,上麵也沒有鐵栓,沒有鎖和鑰匙。但他在仔細觀察後發現在門上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個黑色的按鈕,看上去像個門鈴。
但是哪個監獄會安裝門鈴?
在沒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他好奇地伸手按了一下門鈴。
他按下門鈴的那一刹那,他終於發現,門內的人並不是死了,而是門內的空間被凝滯了。因為在按下門鈴後,坐著的那個女人終於看上去不那麼詭異,至少她沒有被束在高帽中的幾縷頭發會因為空氣的流動而輕輕擺動。
王一鯤在放下心來後試圖從女人身上得到一些回應,至少是一個動作。
“你好?hello?”他朝裏麵呼喊。
沒有人回答。女人甚至沒有轉身。
就在王一鯤在努力無果,失望地準備放棄時,突然感到一陣心悸,猛的一抬眼,那女人竟然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飄到了他麵前,隔著一道鐵柵欄門和他臉對著臉!
驚懼像是一道閃電狠狠劈中了他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