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東西!”溫成儒大手一揮,桌上的茶盞飛出在溫宴麵前裂開。
言問拙撲上前去,心疼地用手帕按住溫宴臉上被碎片割破的一道傷口,緊張道“疼嗎?”
“不疼。”溫宴握住言問拙的手將他往旁邊推了推,小聲道:“拙拙,你去旁邊等著。”
不能同進退算什麼夫夫,言問拙搖了搖頭,跪在了溫宴身旁。
溫複禮一把年紀了,第一次見兩個男人在自己麵前秀恩愛,頓覺沒眼看。他拍了拍桌子,打斷二人的含情脈脈,責問道:“宴小子,你說說,為何要做出如此折損溫家顏麵的事情。”
溫宴恭敬地朝他磕了個頭,眼神清明不閃不避:“言問拙乃我明媒正娶的男妻,我以男子之禮相待不知有何不妥。”
“你混賬!”溫成儒被他的忤逆激怒,大罵:“他不過是我溫家三十兩買來衝喜的,值得你費心思置家族臉麵於不顧!”
溫宴按住蠢蠢欲動的言問拙,直視他名義上的父親,道:“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父親如今是要我做一個不忠不義之人嗎?敢問父親,若我病好要如何安置問拙。”
不待溫成儒回答,溫宴自顧自說道:“最好便是給一筆銀錢,將人打發出府,我說的可對?”
“父親可有想過,萬事皆有瞞不過的一日。即便瞞得今日,來日東窗事發,世人是否會議論更甚。堂堂溫家強娶男妻卻過河拆橋,我又有何顏麵考取功名?”
“更何況,我,不願如此。”
偌大的廳堂一片寂靜,唯有溫宴的聲音擲地有聲:“我既已娶言問拙為妻,若不能護他周全便枉為人夫。孩兒感念父親一番苦心,卻不忍做背妻棄義之人,也不可坐視溫家背負罵名。故,我願自請從溫家除名,一切流言因我而起,便由我一人承擔。”
“溫宴,此話當真?”王夫人忍不住驚呼,心下大喜。
溫成儒看了若有所思的溫複禮一眼,見對方並未出聲反對,知曉溫宴這番話打動了這位祖叔。橫豎不過一個庶子,即便有點才華,不能聽從自己的命令,壞了名聲亦是自斷了科舉之路,留著也無用。
溫宴不卑不亢道:“我心堅如磐石,不可轉圜。望父親母親成全。”
“既然你心意如此,我便成全你,隻當沒生過你這麼個逆子。”溫成儒又朝溫複禮道:“祖叔,您意下如何。”
溫複禮並未說好或不好,隻不過意味深長地說了句:“沒想到,你倒是生了個情種。”
雖然有些可惜溫宴那一身才華,溫複禮卻也覺得將溫宴逐出宗族劃清界限,是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辦法。隻要溫宴不是溫氏族人,娶的是男是女,是人是妖,和他們有何幹係。
命下人擺上筆墨紙硯,在眾位宗親的見證下,溫複禮請出溫氏族譜,將溫宴的名字劃去。又提筆起草一封斷親書,聲明溫宴自此與青州溫家再無瓜葛,亦不再是溫家的大公子。
手指按了印泥正準備蓋下去,卻被言問拙拉住。
他搖了搖頭,咬著唇糾結不已。溫宴摸了摸他的腦袋未說什麼,隻是堅定地在那份斷親書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斷親書一式三份,一份留在宗族,一份送至官府備案。溫宴將留給自己保存的那一份收好,朝溫父磕了個頭,道多謝父親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