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人間嗎？”
“怎麼了？”
“唔，就感覺人間和菩提山很不一樣。”
黎笑抬頭望著前方不遠處戒備森嚴的城牆，睜得大大的狐狸眼滿是好奇和新鮮感。
白寸心時刻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聞言隨著他的目光也看向了城牆所在的位置。
手持武器的人族在城牆上站得筆直，灰撲撲的城牆上還刻著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他曾經有緣跟著菩提山上的老樹妖學過人族的文字，所以也認得那是“霖城”兩個字。
“阿笑覺得有什麼不一樣？”
“就很多人吧，菩提山上都是精怪，人間都是人族。”
看著城牆底下排著長長的進城隊伍，黎笑歪了歪腦袋，頭上亂如雜草的頭發隨著他的動作擺來擺去。
聽到他的話，白寸心無奈地笑了笑，隨即忍不住抬手幫他壓了壓蓬起來的頭發，不過終究是做了無用功。
不僅黎笑是這樣，白寸心自己現在的樣子也好不到哪裏去。
穿在身上的粗布麻衣不僅滿是補丁而且還沾滿了灰塵，腳底下穿著的布鞋也被泥土包裹著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不僅如此，兩人還都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一張灰撲撲的臉，讓過路的人看到他們，既覺得邋遢又心酸。
不過即使有人注意到他們也不會覺得多麼稀奇，原因無他，最近大昭國北邊在和蠻族打仗，南邊又鬧了旱災，不少百姓都流離失所。
自從半個月起，霖城就陸陸續續來了不少拖家帶口的流民和一些流浪的乞丐。官府為了能夠安置這些人，可是格外的頭疼。
不過這些人和事情與在霖城裏生活的百姓們毫無關係，畢竟即使官府需要安置這些流民，也不會把人都放進城裏，最後也不過把這些人塞到周邊的小村子裏而已。
對上過路人打量的眼光，白寸心和黎笑都不怎麼在意，今天來到這處人族聚集的地方，兩人都已經被人給看習慣了，並不會覺得奇怪。
自下山以來，兩人隻見到了幾個人，都是這一副裝扮。於是初到人間的兩人就誤以為這是人族的裝扮，便跟著照葫蘆畫瓢，幻化出這一副慘兮兮的模樣。
結果歪打正著，被人當成了逃難的流民或者乞丐。
事實也確實如此，白寸心和黎笑兩人慢悠悠地離開霖城大門沒有多遠，就被後麵急匆匆趕來的官差發現了。
“喂！前麵的兩個小子！給我站住！”
中年官差的大嗓門毫無征兆地響起來，被嚇了一跳的黎笑條件反射地躲到了白寸心身後，借著他高大的身形遮住了自己的存在。
白寸心早有察覺，看著領著一大群人靠近的官差，麵上毫無波瀾。
倒是躲在他身後的黎笑有些不安地觀察著越來越近的人群，墊著腳尖湊到白寸心耳邊小聲道：“寸心，這些人要幹什麼？不會是發現了我們的真實身份吧？”
“別擔心。”
白寸心安撫地握了握黎笑的手腕，看著走近的官差，抹了泥灰的臉讓人看不清神情。
捕頭劉順一邊走一邊從懷裏掏出一本小冊子，看著麵前兩個人髒兮兮的樣子，早就習以為常。
“你倆叫什麼？從哪裏來的？速速報上來。”
“我是白寸心，他叫黎笑，我們從山上來。”
白寸心刻意壓低了嗓音，如墨的黑瞳閃過一抹詭異的暗紅，轉瞬即逝。
劉順和他對視了一眼，沒有覺得什麼不對勁，他一手翻開冊子，一手拿著炭筆就開始給兩人登記身份信息。
“白寸心，黎笑，原屬茂城南山縣獵戶村人，現皆為無籍流民，待霖城漢禾縣重新分配。”
登記完畢，劉順收好冊子，偏頭指了指身後的流民隊伍。
“你倆想有個活處就跟上隊伍。當今聖上愛民如子，特意讓諸州城郡縣收容流民，無論籍貫，皆重新分配登記。小子，你們算是趕上好時候了。”
說罷，劉順也不再管兩人，回頭招了招手，扯著嗓子吼了一聲：“全部繼續跟上！”
人群迅速開始移動，由劉順並幾個年輕小捕快帶著，腳步匆匆地繼續趕路。
“我們要跟上嗎？”
黎笑墊著腳將胳膊靠在白寸心的肩上，一雙狐狸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前進的人群。
白寸心點點頭，“跟上他們，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擁有人族的戶籍，也方便我們在人間的生活。”
“這樣啊，那我們快跟上，待會兒他們就要走遠了。”
黎笑有些激動地抓住白寸心的手，拉著他快步追上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