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3日,聖誕前夕。在這原本是該下雪才能彰顯出節日氣氛的日子裏,天卻莫名其妙地澆了場大雨。第二天雨收天晴,氣溫稍許回暖。傍晚,這內生會策劃已久的聖誕晚會便這樣拉開了帷幕。
晚會的地點設在九龍壁一側的文化中心。這文化中心大概相當於我們高中時代的學生禮堂,約摸能裝下一兩千人。晚上八點活動開始,我和幾個軟件學院的朋友七點過半便來到了會場。一進門,我們便立刻被淹沒在一片擁擠的人海中。按照規定我艱難地挪步走向後台,完全和剛才的朋友失去了聯係。
後台明顯比觀眾席裏清靜了許多,有幾個長相神似歌妓的女生正舉著鏡子往臉上塗抹一種極其妖豔的濃妝,這讓我感到心中一陣惡心。我挑了個幾腳旮旯處,搬了把椅子坐過去,聽著外麵的喧嘩覺得無聊極了。過了好半天,才聽到觀眾漸漸停止了呼喊,主持人這時宣布節目開始。
排在我前麵的節目無外乎就是些什麼唱歌跳舞,小品相聲,舞台話劇。別的我倒是沒有在意,但就在我聽了幾位上台演唱的兄弟的表演之後,我對這場演出的水平就算是有個大概把握了。
“就他媽這水平的也敢上去唱啊?”我搖搖頭小聲嘲笑到。這話引得我周圍一圈人側過頭來看我,我輕蔑地斜剽了他們一眼什麼都沒說。就在這時那幾個歌妓扮相的女人跳舞歸來,我聽到主持人報出了我的節目。大概是因為剛才那幾位仁兄給了我充足的自信,我站起身全然不覺緊張地大步走上前台。
不得不承認,站在舞台上的感覺確實比窩在屋子裏練歌強上百倍。我掃視著台下,因為內生會的活動不會有校級領導前來參加,於是最大的“領導”便成了學生會幹部和各省市的分會長,於是他們便被理所當然地安排在了最前排。這本來極其引起我鄙視的官僚主義行徑,在今天卻讓我覺得特別中意。為什麼呢?因為北京市市長夏鷗,此刻正坐在離我最近的眼前不遠處朝我微笑。
伴奏音樂放出來了,我的興致大好。今天要唱的正是我高中那次校慶時演過的《向天再借五百年》。通曉點兒樂理的人都知道,這首歌的最高音達到了高音Xi,離High
C隻相差一個音,是個一般人十分不易達到的高度。想到上次那胖子的挑釁我就不爽,今天要好好讓他看看我的實力。
其實在我看來,唱歌這事有的時候就是憑著一股氣。氣盛了,音就飽滿洪亮;氣虧了,那多好唱的歌都可能給哼哼砸了。既然一回想起上次那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那今天這歌兒我是無論如何也注定能唱好了。果然,一曲結束觀眾掌聲雷動,而夏鷗看起來笑得就差喜極而泣了。我關了麥克風朝著夏鷗深鞠一躬,俯下頭時朝她低聲說道:“夏鷗,你旁邊那空座,一會兒下去給我坐行不?”
“嗯!”夏鷗使勁點著頭說道。看得旁邊那上海市市長孟楠一臉嫉妒。
我徑直穿過滿是敬仰與欣羨眼光的後台走到了夏鷗身邊,還沒等我坐下,她就站起身抓住我的手往文化中心後麵的大門走。在她起身時我看到她的眼眶仿佛又是濕濕的,然而等到出了大門麵對麵對視著對方時,我又懷疑自己看到了錯覺。夏鷗微笑盯著我的臉看了片刻,繼而眼簾輕巧地垂下,烏黑的眼珠好像看著什麼似的偏向一邊。此時她的笑意更濃了,右邊的嘴角稍稍撇起,那表情仿佛像是在鑒賞品位一件藝術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