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夏鷗初次相遇,說起來,要算是八年前的澳門機場。
我坐的班機當天下午6點鍾從北京起飛,直到晚上10點才總算降落在澳門國際機場的跑道上。獨身一人從大陸跑來這偏僻的小島念大學,這一路心情充滿惆悵。
飛機靠港,我拿起背包從廊橋走進候機大廳,頭一眼就看到接受入關通行證檢查的人流彙成的長龍。一到查證件的時候就得等長隊,看來這條規則無論在姓社還是姓資的社會都一樣。隊伍得有個十幾米,目測來看怎麼著也得等上半個小時,於是我便開始無聊地朝四處東張西望。我的眼神在人群中來來往往,就這樣突然停在了那個叫夏鷗的女孩身上。
當時正是盛夏時節,夏鷗一身素體的衣裝讓人感到十分清涼。潔白的T恤沒有束在腰帶裏,衣角飄動隱隱透著她那撩人的曲線;淺色的緊身牛仔褲,把修長的身材和上翹的臀部也表現得淋漓盡致。她的臉蛋圓圓的十分可愛,小巧的鼻子上架一副酒紅色鏡框的眼鏡,鏡片後,澄澈的眼睛裏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她的胸前那用黑色吊帶吊著的掛飾也同樣惹眼。這掛飾是由一頁火紅色的水滴型寶石基座,和鑲嵌在寶石那水滴末端膨大處正中央的黑瑪瑙組合成的,此刻並不明亮的候機大廳燈光下顯得格外端莊與美麗。
我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想要搭話,可出乎意料地是她看到我之後竟然先對我開口了。
“同學,你也是從北京二中來的嗎?”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卻透著純淨與幾分矜持的緊張,讓人覺得稚氣未退而且十分舒服。
“是啊,”我覺得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你穿著校服呀。”她笑著說道,那笑聲宛如銀鈴,而笑臉更讓我感到無比真切。我看過太多女人的笑臉,但那些笑臉大都讓我感到包含了一種虛偽。很多女人的笑臉,仿佛是為了用諂笑而給自己獲取某種利益而專門練習出來的一樣,想笑給別人看的時候可以殷勤無比,但一秒之後就能立刻消失地無影無蹤,力道時間都那麼恰到好處。
夏鷗的笑臉不是這樣的。當你看到她的臉在笑時,你會感到不僅是她的眼睛,鼻子,嘴在衝你笑著,而她的心也同時正在向你傳達著一份溫暖;當她不笑了的時候,那笑意也會久久停駐在她的眉間。她笑著的時候會微微低下頭,不易察覺地撇起一邊的嘴角,這時她不僅顯得十分的乖巧,同時也會顯示出宛如一位守護者充滿寬容地責備自己的孩子時所流露出的慈祥。孩子般可愛動人的笑顏與慈母般悲天憫人的笑顏,就這樣完美地凝聚在了夏鷗的臉上,我盯著她看,一時有點神往。
“喂?”她大概是見我半晌沒了言語,便歪著頭,微笑著輕輕叫了我一聲。“你也是去澳門大學讀書的嗎?”
“哦..嗯!是啊,你也是二中的?到澳大念書嗎?”
“嗯,是啊。”她笑的更漂亮了,“我是高三一班的夏鷗,你叫什麼名字?”
啊...夏鷗!這個名字頓時讓我感到如雷貫耳。對於我這種年級普通班,平時在學習上毫無建樹的人來說,夏鷗這個名字就有點像神仙一般遙不可及。高中三年每次大考小考年級都要排名,記得那時候差不多每次考完,從我那幾個對學業還算有點追求的兄弟嘴裏都能聽見夏鷗這麼個名字。
“這次年級第一又他媽誰啊?”
“嗨,還不是重點班那大美女夏鷗?”
大美女,這種東西對於不少人誘惑可是不小。可是對於我來說就不盡然。回憶高中這幾年光陰,我過得可謂是極其草根極其寡欲了。頭上高一和初中時代的女朋友分手之後,就一直享受著每天下課打球上課睡覺回家裝乖的輕鬆生活。美女是啥我是知道的,但要是女強人大姐姐那可就真是嚇煞我也了。現在看來,就是那時那種對才貌雙全的女人敬而遠之的心態,才構成了我直到今日才認識了夏鷗這年級裏麵的名人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