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染從來都不是一個羞於表達的人,她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就不會隻是蹲在那裏守株待兔。
當天晚上,唐染一腳踹開了許南木宿舍的大門,她徑直走到正伏在桌案前認真備課的許南木的麵前,不由分說的奪走人麵前的備課本。
她一手撐在桌子上,一手以食指和拇指挑起人棱骨分明的下巴,讓人抬起頭來直視著她,她便就這樣看著他的眼睛,簡單粗暴的道,“許南木,我喜歡你。”
許南木這些年本來已經很習慣唐染會時不時的忽然出現了,他也很擅長將對他糾纏不休的唐染當成一個完全的透明人來對待,然而,唐染顯然是越來越出格,也越來越讓人無法忽視了。
許南木拍開唐染的手,輕微的蹙眉,“你在說什麼?”
唐染雙手撐在桌麵上,隔著桌子,俯身往前更湊近了一些,她嘴唇險些碰到許南木的嘴唇,許南木完全沒有防備,竟是遲疑了那麼一下,才僵硬的往後躲開了些。唐染笑得眉眼彎彎,聲音明亮的重複,“許南木,我喜歡你。你做我的男朋友吧,或者,讓我做你的女朋友。”
喜歡分很多種,唐染這一次的表達清晰明確,讓人想要曲解都不能。
唐染說完,便就那樣保持著撐在桌麵上的姿勢,定定的看著許南木,等待他的答案。
彼時,唐染十五歲,情竇初開的年紀,未嚐過愛情的苦,不知人心的複雜,少女的心思就那麼直白明朗的寫在臉上,那一雙眸子清澈澄淨,像自山間深處流淌出的一道小溪,汩汩的沁滌著人心上的汙垢。
有那麼一個瞬間,許南木像是看她看的出了神,但也不過是短短的幾秒鍾,快到唐染還未來得及去捕捉他眼底深處那些更深層次的含義,他就已經垂眸掩去了一切異樣。
唐染的心思微動,方才,許南木看她的眼神,好像,在她的記憶深處,曾經出現過。可是,她明明又清楚的記得,他從不曾用方才那般溫柔寵溺的眼神看過她。
唐染還在蹙眉思考,許南木的手忽然朝她伸了過來,唐染的心裏一緊,卻是眼睜睜的看著,許南木隻是伸手拿走了她放在桌邊的備課本。許南木將本子打開來重新在桌麵上鋪好,執起筆,一邊繼續做批注,一邊聲色淡淡的,趕她,“出去,把門給我關好。”
唐染:“……”
就知道,不該對他抱有希望!
唐染咬牙不甘心的瞪著許南木,然而,她就這麼瞪啊瞪啊,她忽然就覺著……不對啊!他不是致力於把她當空氣嗎?不是從來不在乎她的存在嗎?這會兒,趕她走?
嘖嘖嘖……唐染撇撇嘴,小樣兒,看不出來被人告白還會害羞哦!裝的還挺淡定,可是,那筆在那兒寫啥呢,做批注怎麼就成了抄寫練字了呢,還隻抄同一個字?
哼哼,唐染發現了這點也不戳穿,她得意的一甩她那頭黑黑的長直發,瀟灑的道,“好,我出去。”走到門口,臨關門前,她又從還沒關嚴的門縫裏探進來一顆頭,賊兮兮的道,“我明天再來。”
突然襲擊顯然已經變得索然無味了,提前做下集預告,才更能吊人胃口不是?
也不知道是貓追老鼠,還是老鼠戲貓,反正,一整個高中生涯,三年時光,唐染除了和一群紈絝子弟們在校內校外橫行霸道的鬼混外,就是時不時的頻繁的湊到許南木的跟前,跟他表達一下她的愛意。
但是,二十多歲的許南木,笑起來是很好看啊,長的也格外的勾人心神兒,就是,有個毛病,清冷矜持的很。唐染時常在想,要是能從許南木的嘴裏聽到哪怕一句關於愛意的表達,那太陽打西邊升起都不是沒可能的了。
然而,就算一直得不到許南木的回應,又有什麼關係呢?
太陽東升西落,日子似水流長,她唐染看上的東西,哦不,現在是人,隻要她烙了章,就沒有別人反悔的份。
況且,唐染總覺得,許南木對她也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至少,她明明白白的告白了那麼多次,他要是真煩她,以他那清冷的性子,肯定會直接拒絕她的。可是,唐染每每做足了心理準備,預想中會自他口中說出的那些無情拒絕的話語,卻一直都沒有真的發生過。
所以,如果沒有讓唐染看到那一幕的話,她也不至於因為常年抱著點小僥幸的心理自居特殊,一朝才發現純是她自己想的太多而……窮鼠齧狸。
那天,已經高中畢業上了大學的唐染,照例開著她剛讓唐正天給她買的一輛紅色瑪薩拉蒂回高中校園視察。可是,她在學校裏轉了大半天都沒找到許南木,最後,還是在學弟學妹們的指引下,在學校旁邊的星巴克裏看到了坐在窗邊的許南木,以及許南木對麵坐著的那個,唇紅鼻挺,披著一頭黑色大波浪長發,那優雅知性的感覺,仿佛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