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客廳,整體素雅簡潔,裝修平平無奇,本來沒什麼看點。
怪就怪在屋子角落一張木頭桌子上放著個巨大的沙盤,不知是做什麼用的。
沙盤四四方方,裏麵隻是一堆黃沙,不成形狀。
哢嚓一聲。臥室連接客廳的門被推開,一位青年走進來。
他皮膚很白,五官清秀幹淨,眼角一顆淚痣讓整體形象妖媚幾分。
林綿一手拿著咖啡杯,一手輕輕攏著著睡亂的褐色頭發,打了一個哈氣。
掛鍾已經跑到12點,但沒關係,今天周末不用早起。
他性子一向悠哉,不緊不慢拉開沙盤前麵的椅子,倚著沙盤坐下了。
卜一卜今日運勢。
林綿表麵是個剛畢業一年的鹹魚社畜,背地裏還有另一隱藏身份。
他是個以沙作為占卜手段的占卜師的獨門弟子。
隻不過他不會和任何人說這個事。
因為有點難以啟齒。
他那個所謂的師父是林綿中學二年級時候在網絡上認識的,所謂的獨門弟子也是因為師門中僅他一人而已。
說是師徒,其實連對方的模樣也沒見過,甚至連占卜所用的書卷與知識,都是師父通過某南極郵箱傳過來的。
整個事情充滿著不自然的詐騙意味。但林綿不是中二病久病不愈,他這卜沙技術一練近十年的原因,就是這沙卜盤還真的有點邪門。
有問必答,次次應驗。
林綿垂下眼目,抬起雙手。纖長白皙的十指在沙盤上方約十餘厘米處懸著,微微凝神。
不過一會兒,鋪在沙盤上的沙礫竟倏地振起了。
沙被不知名的力量卷起,浮於空中。
飄灑一會兒再灑下來,落成了一個形狀。
沙卜盤講究心誠,占卜過程中是不可偷窺的。沙相破壞,問卜人反有危險。
因而林綿也是至最後一刻才睜眼。
見到那形狀時,林綿眉間一緊,心裏涼涼一片。
這……是骨。
沙聚成一根棒狀主幹,主幹又向四麵八方生出許多短短的枝節。
形若一塊腔骨。
他第一次卜出這個沙相。
骨乃大凶之意……師父是怎麼說的來著?
林綿打開電腦翻郵箱。在八百年前的一封郵件附件內,找到了“骨相”的釋義:
“骨乃大凶之兆,是謂草木衰敗,萬物皆亡,蒼生死於劫難,化於灰燼之意。”
“卻又可是吉兆,象征是非萬事化於虛無,重至輪回之初。英傑誕於灰燼,浴血重生。”
語句很通俗,可林綿不懂。
又死又生是什麼意思?
他疑惑地想了一會……嗯……
估計是今天占卜出了問題。
他正想抬手重來,耳邊卻忽地傳來低低的窸窣之聲——
沙相又變了。
一縷沙輕浮在前,飄飄悠悠向前飛動,不一會兒整個沙盤中的沙都流動起來了。
繪成了河山、樹木、寨屋的樣貌。畫卷過於逼真,如有氣息流動,令人難以置信。
當中還有或是走、或是遊吟,不斷活動著的小人。
林綿的目光不自覺地被立於群山之巔的一個小人吸引了。
他衣著一身仙衣,身形高挑清秀,即使是背影也十分秀麗。
置身山巔懸崖邊,小人垂首俯瞰眾山。身體微微前傾。莫名給人一種他要一躍而下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