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絲一般的細雨連綿的落在江南城,淅淅瀝瀝,煙雨朦朧。夢落孤篷,已盡山陰興。戍角淒涼清漏永,江南煙雨何堪省。漸漸地雨停了,陽光衝破雲層灑落在大地上,叫賣聲接連響起,街上又開始熱鬧起來。清新的花香和雨後透徹的空氣相稱,長街小巷,小花攀附在院落的牆角,一把把油紙傘擺放在路邊,微風吹過,揚起了誰的裙擺。
聞天書院座落在江南城的西麵的山腳下,是江南城裏最大最有名的書院。參天古木,清幽風雅,楊柳依依,荷花朵朵,樂音嫋嫋,輾轉曲折的連廊,庭院、廂房、書堂錯落有致。聞天書院以琴棋書畫等藝術文化聞名,是江南達官貴人、富家子弟都會去學習一二的地方,外來的基本也是各地有名府邸上的人。
最近是城中書院入學的時候,江南比平常更加熱鬧。
翠靈室裏,優美的琴音縈繞,山澗泉鳴,環佩玲響,如山穀裏的幽蘭,女子纖細的手指在古琴上彈奏,一襲淡綠色的羅裙拖在地上,內襯是簡單的素白,外披著白色的敞口紗衣,陽光照在她身上,仿佛所有的流光都在這紗裙之間流動,長發有些許落在胸前,一枝花簪子別在發上。她身後是幽靜的小院子,有高高的竹林也有低矮的灌木叢,青翠欲滴。
這是林千睞來到江南的第八個月,也算是第二年。因尤其善於古琴而在聞天書院做了個女先生,也算個小才女。她生性比較安靜內斂,而她的徒弟裴詩詩卻恰好相反,碧玉年華,性子活潑開朗,古靈精怪,雖然剛來這裏沒多長時間,早已有好幾個至交。千睞是她來到江南第一個認識的人,故拜其作師父,與她作伴。
“師父!”
裴詩詩的聲音如黃鶯出穀,推開門跑了進來,千睞見到她,臉上露出微微一笑,起身向她走去。
“今天是七夕節,我們一起去市集上逛逛吧!”她抱住千睞,笑臉盈盈,大眼睛眨了眨。
“好。”千睞溫柔的摸摸她的頭發,甚是親昵。
隨著年紀的增長,她感覺自己越發的不知道如何活潑,和裴詩詩在一起,看她和她的朋友們打鬧,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小的時候也是這麼般,或許自己確實已經不是小女孩了。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今晚的長街兩旁都掛著桃花燈,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千睞和裴詩詩拉著手穿梭在人群裏,她們都是第一次在江南過七夕節,裴詩詩一路都特別激動的樣子,蹦蹦跳跳的。
“師父,我聽說七夕節去姻緣樹那裏許願,可以求得一段良緣呢!”
“好,那我們去看看吧。”
寬闊的廣場中心立著一顆巨大的淡粉色花樹,上麵掛著大大小小的燈籠,還有木牌牌,纏繞著數縷紅線,靜靜垂落下來。姻緣樹周圍圍著好些男男女女,試圖把寫著自己名字的木牌掛上去。旁邊有小販專門賣這種許願用的小玩意兒,裴詩詩無比興奮的拉著她跑過去,迫不及待的買了快小木牌,拿起毛筆開始寫上自己的名字。
“師父你也一起!”她湊到千睞麵前,一臉期待的說,“許願上天賜給你一個良人。”
她都被裴詩詩那副可愛的模樣逗笑了,點點頭,也拿了一塊係著紅線的木牌,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上麵,吹了吹墨跡。
“阿辰,沒想到你居然也信這種事情。”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的走到她身邊,其中一個男人正在寫著木牌,另一個站在他身邊看著他,調侃道。
“少爺,萬一真能在江南遇到一個與自己兩情相悅的姑娘呢?你不要這麼沒情趣。”看上去年紀大概要小一些的男子遞了一塊木牌給身旁的人,“拿著吧。”
被叫少爺的男子笑了笑,也不與他爭辯了,提筆寫下自己的名字。
“師父!你快來幫幫我!”
聽到裴詩詩叫自己,千睞趕緊走了過去。她個子有些矮小,卻又想把木牌往高處掛,各種掙紮,快摔倒了也夠不著。千睞俯下身子用力的把她稍微抱起來了一些,終於讓她如願以償的掛上了牌子。
千睞琢磨著要把自己的木牌掛到哪裏,她看中了一根正開著幾朵漂亮小花的樹枝,但是離她有些許遠,也不
知道能不能摸到。她墊著腳尖努力的伸長胳膊,試圖把它成功掛上去,卻總是差一點。
心想著最後再試試,突然一隻帶著半指手套的手拿走了她手裏的許願牌,把它輕鬆的掛到了那根枝條上。她愣了愣,轉身看向身旁站著的男子,黑耀石一般澄亮的眼眸也看著她。高挑的身段,標誌的五官,眼神裏有英銳之氣。烏黑的頭發用精致的發冠高高束起,黑色的額帶,一身玄色的勁裝,腰帶點綴著金飾。他的腰部還別著一把長劍,看上去是會功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