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幼清的心髒像是突然間被人握住,抽搐的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卻是已經走投無路。
她被仍在一塊突出的黑色巨岩上,岩下傳來海浪拍打礁石的轟鳴聲響,她的背後是漆黑的天幕,烏雲翻滾,重巒疊影,上弦月的月亮露了半張臉,在海平麵中如海船隨波倒立的掀翻出來。
風夾雜著海水漲潮,海浪湧起,拍打在礁石之頂,浪花澆灑了夏幼清的一臉。
夏幼清不由得朝她最近的人伸出了手。
謝瑾之躺在她的右手邊,還未從昏迷中醒來。
她搖了搖他,聽得身邊刮來一聲冷漠。
“你總算醒了。”
夏幼清仰頭遍對上了那人的鳳目明眸。
一如星河燦爛,一如水何澹澹。
他的星眸中含著風霜,她隻覺得寒風侵骨,似如那北風卷地白草折斷,那風卷了她的胸口,空氣並不冷冽,卻是忍不住的打著顫。
她不知為何,自己卻怕起眼前這人。
眼前男子給她的印象並不是之前的救命恩人,那沉默不言的模樣,冷冽如千年冰封蝕骨的聲音讓夏幼清忍不住心裏發毛。
夏幼清猜疑的看著他,那人麵無表情,隻是那毫無情感的鳳眸,卻和樊木,多了幾分相似。
“風苃,你莫再裝傻。”
他的嗓音似從喉嚨中爬滑出來,似那倒勾毒蠍,晃著尾巴,衝著她耀武揚威。
她隻顧得看著他那秀麗的蹙然眉宇,卻沒料到,一把劍卻已抵上了她的下巴。
“我尋了你這麼久,卻沒想到,你居然能逃到這軒轅國中來。”
“你……”
夏幼清仔細的琢磨著他的話,心中的迷霧似乎撥開了。
那獨特的嗓音她認的,那日羽沉舟在一黑衣人手中救下自己,他的聲音,如那黑衣人如出一轍!
她這才算是幡然醒悟。
怪不得她方才一直覺得他如此熟悉,隻是先入為主的概念,她見了那身穿一身白衣的樊木,卻把他錯認為是他的朋友!
“是……是你!你是昨夜的那個人!你叫那個風……”
風什麼來著?夏幼清嚇得腦袋短路,一時間竟記不起他的名字。
他從前夜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一是要殺著自己,把那羽沉舟逼得步步後退,然而一轉頭,方才卻又救了自己,把自己從那謝府救了出來,仍在這……
她警惕的朝周遭看去,唯一的出路被他欣長的身形擋住,他神情冷漠無趣,似乎自己在他眼中早已是具死屍。
他到底是敵是友?
“風苃,你連你的仇人都不記得了嗎?”那人的語氣似是有些不耐煩。
“仇……仇人?”
她哆哆嗦嗦的重複著這句話。
“嗯。”他的尾音上揚。
“怎麼可能!”
她在心中慘叫起來。
這是什麼穿越,老天爺,她要回家,她不想玩了。
穿越到古代做個女仆就算了,還被人啪啪了,失身就算了,還要撞上一個所謂的仇人!
“什麼仇人?我可不認識你!”夏幼清試圖裝瘋賣傻。
“但我識得你。”
“大俠!您一定是找錯人了!”
夏幼清縮了縮下巴,卻怎麼也逃不過他的鎖定。
她撇著頭,盡量讓脖頸離開劍刃遠些距離,有點狗腿的衝他諂媚的笑了笑。
“您仔細看看我,一個又窮又卑微的奴婢而已,怎麼可能是您的仇人呢。”
“此話有理,你若不是長了這張臉,我到是不想認為那華胥妖婦的女兒,竟會去委身求活。”
“華胥妖婦?”
她有些聽不懂。
“怎麼,你從華胥一路逃到這,躲得那羽沉舟都不知道你在何處,若不是我筮掛一著,終將打聽到你藏在此處,恐怕早被那姓羽的搶了先。”
“你……找我幹嘛?……我真的不是你要找到風苃……”
夏幼清有些為難,華胥妖婦又是誰?她隻不過是穿越而來的,哪裏知道那些,她看著他,容貌雖是美如冠玉,可是這個腦子……一直喊打喊殺的……
“當然是殺你啊。”那人笑得狂意大起,仿佛是被夏幼清的疑問逗笑,又像是在嘲笑著什麼。
夏幼清看著他狂態百出的樣子,心裏泛起嘀咕,該不會是個瘋子吧?
她這麼想著,卻隻覺得頸間一下刺痛,隻是一瞬間,她的脖頸便被他劃出了一條細細的傷痕。
有血順著她的傷口留下來,他收了劍,把它端在眼前細細端詳。
“你,你幹什麼!”
她用手捂著脖子,嚇得幾乎不敢動彈。
“做什麼?當然是驗一驗你是否是真的華胥之女。”
那人毫無情感的舉動卻讓她更加恐懼,伸出修長的食指沾了沾劍刃上的血滴,在鼻前點了點,便伸出了柔軟濕潤的舌頭,去舔舐那血。
他的背後是僅剩一層紅霞的金烏,濃雲蔽日,黑雲壓城。
偷著最後的一點天光,她這才看清,他的舌形略長,粉嫩的舌尖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剪開,隔著一條淺淺的縫隙,分為了互相纏綿的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