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一聲雷鳴響起,接著有閃電劃破夜空,黑夜猝然變亮。“西京的冬天也打雷嗎?”張劍被雷聲吵醒,轉頭看了看身旁還在熟睡的張夢瑤,將她雙手重新放入被窩內。他覺得有些口幹舌燥,便起床倒了杯水喝。沒想到這具身體對酒精這麼敏感,自己差一點就喝醉了。"吳叔叔說得對,我最後那句的確是失言了,幸虧隻有吳叔叔聽見了。以後當了官可不能貪杯了,更要謹言慎行才對。”
他來到窗前推開窗戶,一股寒風立即湧進屋內。隻見外麵漆黑一片,萬物寂靜無聲,似乎方才的雷聲是他的幻覺。但很快,雨水滴落在屋簷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竟是真的下雨了。他不再多想,連忙關上窗戶,又重新鑽回了溫暖的被窩裏。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中午,若不是腹中饑餓,恐怕張劍還得再睡會。他搖了搖還有些暈的腦袋,披上外衣打算出門。忽然,房門直接被從外麵推開了,張劍定睛一看,推門的人竟然是兩名捕快,陸思達緊隨其後,開口對張劍說:“張掌櫃,請你去跟我到衙門走一趟。”
張劍心裏一驚,但臉上仍顯鎮定,問道:“請問陸捕頭,我犯了什麼事?”
陸捕頭回道:“緣彙坊掌櫃錢勇向衙門舉報,說有證人聽見你承認家裏藏有比官鹽更好的私鹽。”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張劍並未著急,而是反問道:“那請問陸捕頭,你們在我家中搜出這種私鹽來了嗎?”
陸捕頭搖頭道:“沒有搜出,但僅憑這點還不能證明你無罪。還是請你去衙門一趟,府尹大人自會調查清楚。”
張劍歎了口氣,打算跟陸捕頭走。其實隻要不販賣私鹽,家中藏有私鹽也不是大事,最多就是吃頓板子。壞就壞在昨晚自己親口承認家裏有比官鹽更好的私鹽,這性質可就不一樣了。如果自己說的是真的,那就說明有人掌握了比朝廷更先進的製鹽技術,這可是直接觸碰到了統治者的根本利益,不管是是哪個皇帝都會謹慎對待此事。而負責案件審理的官員更不會放過這個升官的好機會,而且對方還是謝麟,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從自己嘴裏套出些什麼。自己要小心應對了,弄不好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張劍讓陸捕頭給自己一點時間,他要和家裏交代幾句。陸捕頭畢竟是跟過吳忠國的人,便帶著人到大門口等候。張夢瑤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整個人都已經蒙了,隻會站在一旁默默哭泣。張劍安撫張夢瑤說,自己隻是去配合衙門調查,不是什麼大事。他又叫來範舟和老牛,偷偷交代他們,等自己走後,立即去找吳忠國稟報此事。自己若是回不來,兩人一定要看好夫人,不能讓她去做傻事,更不能去求錢勇。就算是求得錢勇放過自己,這件事也不是錢勇能說了算了。
一路上,張劍都沉默不語,心裏暗想到底是誰聽見了最後那番談話。忽然走在他身後陸捕頭走到身旁,悄悄說道:“是玉錦軒的夥計偷聽了你和吳大人的談話。我已經讓人通知吳大人了,你進了牢裏千萬挺住,千萬別亂說話,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他說完這話,又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繼續朝前走去。
張劍愣了一下,但腳下步伐不變,眼神中頓時多了幾分恨意。昨晚的確是有個夥計,端菜進來時神色有些不自然,當時張劍並未在意。現在想來,當時他一定是認出了張劍,因此特意偷聽他們的談話,好弄些消息賣給錢勇。“隻怪我喝了酒,因此沒有察覺到他在偷聽。若是此番能逃過一劫,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西京府監牢內,牆壁上的燭火被不知從哪裏飄來的冷空氣吹得忽明忽暗。昏暗的空間裏,除了偶爾聽得見老鼠的唧唧聲,便隻有張劍自己的呼吸聲了。張劍故地重遊,卻已經淪為了階下囚。這個牢房很明顯不是給普通犯人用的。裏麵除了有一張石床外,正對著石床的牆頂上還開一個很小的天窗。
看來謝麟十分看重自己啊,竟然安排了這麼豪華的單間。張劍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大概是下午三點的樣子。此刻他粒米未進,腹中饑腸轆轆,不時發出抗議的響聲。他原以為謝麟很快回來審訊自己,結果一直等到天快黑了也沒人來。
看樣子,謝麟是想等天黑了再來審問自己了。正想著,牢房的大門忽然就被人打開了,一個獄卒端著個盤子走了進來,盤子上有個大碗,不停地向外散發著熱氣,聞著香味似乎是碗麵條。“吃飯了。”獄卒通過柵欄的縫隙將碗送了進來便離開了。張劍端起一看,還真的是一碗麵條,麵條上竟還臥了一個雞蛋。
看來謝麟是打算先來軟的了。張劍顧不得多想,抄起筷子就吃了起來。喝完酒後吃碗麵條那是真的舒服,熱湯一下肚,喉嚨裏的酒味幾碼就被衝散了。吃完麵條沒多久,牢房的大門又打開了,連牆上的燈台夜被人點亮了。張劍眯著眼睛適應了一會光線,才發現一個身著官服的人正站在柵欄外看著自己,他的官服上繡著的是隻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