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晚風輕輕吹拂在張劍臉上,讓他感覺十分愜意,爬山帶來的倦意也跟著消散了些。遠處奇峰羅列,怪石林立,宛如畫卷。而在他身後,小孩的嬉戲聲和大人的講話聲不斷傳來,顯得十分熱鬧。有一刹那,他甚至以為自己身在鬧市,而不是站在海拔一千六百多米的高山之巔上。
他所在的山頂,是號稱雲中草原的武功山金頂,金頂之上長有十萬畝的高山草甸,每年都吸引了不少遊客前來觀光遊玩,搭建帳篷。夜幕降臨,星光閃耀,萬家燈火。成百上千頂帳篷宛如草甸上盛開的花朵,與天上的星光遙相呼應,成為了一道靚麗的風景。
張劍是跟著公司同事一起來過帳篷節的。帳篷搭建好後,他便獨自一人離開隊伍,打算四處走走。走著走著,天終於完全黑了,遠處的山巒也隱沒在了黑暗之中,隱隱綽綽,如黑龍入海。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家了。剛要掏出電話,在他的身旁忽然出現一道巨大光亮,接著是一聲巨響。很快,光亮消失了,而張劍早已墜下了山崖。
南楚,西京府,張氏成衣鋪內。
一名中年婦女帶著幾名夥計正站在店內,趾高氣昂地對一名妙齡女子說道:“張夢瑤,你可想清楚了。自打你公公婆婆過世後,你這店裏生意就大不如前了。現在你相公也病入膏肓,你一個女子強撐著有什麼用?還不如轉讓給我,等你相公死了,你拿著錢還可以再嫁。”
這婦女說話如此惡毒,張氏成衣鋪的夥計均是一臉不忿,就想上去理論。叫張夢瑤的女子伸手攔住眾人,一臉平靜回道:“這是我的家事,用不著錢夫人替我操心。”
錢夫人冷哼一聲,忽然認出了躲在張夢瑤身後的一個裁縫,指著他道:“呦,這不是王裁縫嗎?”
王裁縫被他認出來,臉色微變,卻沒有答話。錢夫人嘲弄道:“你們店是收破爛的嗎?怎麼被我打瘸的夥計也招了過來,真是笑死人了。”說罷,錢夫人拿著手帕的右手掩住了不斷發笑的嘴巴。她身後的夥計見到錢夫人發笑,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王裁縫臉色終於變得十分難看,忍不住開口道:“錢夫人,我是不小心才剪爛你的衣服,七兩銀子我也確實賠不起。你讓人打瘸我一條腿,又將我趕了出來,這賬也算兩清了,求你不要在這樣咄咄逼人了。”
錢夫人卻不依不饒,罵道:“你這個死瘸子,一件衣服都剪不好,怎麼還有臉繼續做裁縫?像你這樣的下賤東西,做的衣服能穿嗎?你就應該去倒夜香,守義莊,做一些見不得人的髒活賤活。”
這錢夫人罵得如此難聽,張夢瑤再也忍耐不住,就想趕他們走。她剛要上前,卻被一隻手抓住了手臂。張夢瑤轉頭看去,竟然是自己的相公。她大喜道:“相公,你怎麼醒了!”
被他叫做相公的人向她微微點頭,又將她拉到了身後,轉頭對錢夫人說道:“錢夫人對吧?”
那錢夫人見到他,方才得意的神情一下就消失了:“張劍?你不是要死了嗎?”
張劍笑道:“你是腦子出了問題還是眼睛瞎了,我死沒死你看不出來嗎?”
錢夫人心裏咯噔一下,這張劍往日並不善言辭,今天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不等錢夫人說話,張劍又接著說:“我剛剛好像在店鋪後院聽到你說,我店裏這個腿腳不方便的裁縫是下賤東西,做的衣服不能穿?”
錢夫人冷哼一聲,卻不敢接話。她原以為張劍快死了,張夢瑤很快就會變成寡婦,所以方才她才剛如此囂張跋扈。現在張劍沒死,張氏成衣鋪還有男人當家,錢夫人一介女流,就不敢那麼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