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現在是否為夏夜,不論屋內的哪個房間,驟然擁有人生活的氣息,對我來說,都是冰冷的。
難得的被父親白誌銘單獨叫到書房,說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我,但對我來說,他會找我過來並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而是命令我去做某件事。
就像是從小到大命令我作為家裏的傭人一樣,除了洗衣做菜,還有包辦各種的家務。
沒有任何的報酬,做不好還有冷語相對,現在的我卻無法立刻離開,也無力於反抗。
反抗沒有用,因為現在的我沒有資本,呆在這裏作為傭人,隻是為了生存罷了。
此時的書房內,僅有我和他兩人。
他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低著頭,手上拿著一支筆,在筆記本上寫著字,書桌最前麵的位置,擺著一個人的照片,一遝紙張。
從我進來到現在,一直站在辦公桌前麵,他始終保持著低頭,一句話都沒開口,甚至沒有看過我一眼,過了許久,他才抬頭睨了我一眼,緊接著,再次低下頭:“剛剛在餐桌上的事情你也聽到了,轉學手續聖淵已經幫你辦理好,明天你就帶著資料,自己去學校報道。”
我沒有開口做回應,伸手直接去拿桌上的幾樣物品,這種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所做出的決定,並不是隻有這一次。
沒聽到我的回應,白誌銘也沒有斥責,在我離開書房關上門的時候,他至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看我任何一眼。
門外,哥哥白聖淵就站在門邊,我也隻是看了他一眼,就轉身離開。
他看向我,張了張嘴,本想開口叫住我,但最後,還是閉上了嘴巴,轉身敲了敲房門,隨之走了進去。
我回到房間關上門,將房門鎖上,把帶回來的紙張和照片隨意的扔到桌上,隨後瞥了一眼放在最上麵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長相青澀,看上去乖張的男孩子,他身上穿著香蕉高中的校服,臉上泛著笑容,而他的名字叫做止戈,是止不住集團的老板,止水的兒子。
三年前,白誌銘和白聖淵兩個人外出的時候,帶回了一種很奇特的花。
大片花瓣的尾端向內卷曲,豔紅色的花瓣一片搭著一片繞成圓形,花梗長著刺,在花梗一半的地方,有已經有些枯萎的藍色花瓣,而下方的根部不隻一個,是兩跟連接在一起,也就是說,紅色的花寄生在了藍色的花上。
看上去是,紅花吸收了藍花的養分,最後穿透藍花的花心,根不僅從上往下的長入了泥土裏,生長出來的根刺因為貼近另一朵花的根,所以穿透進去,似乎也一直在攝取藍花的養分。
而他們帶回來的另一朵同樣的紅花,與相似的藍花並排連著,紅花的根刺一根一根深深的刺入藍花的花梗,除了自行在泥土裏麵攝取養分,連帶著吸收另一朵花的養分。
可以說是,除了自身攝取養分還不夠,還要吸收其他花朵的養分,可以稱得上是殘忍。
我隻有在他們將花剛摘取回來養的那個晚上見過,再後來,雖然平時我根本不會參與到他們兩人的各種事情中,但餐桌上,他們兩個都會無視我的存在,說著對於這朵花的學術研究。
兩人帶回這個花的理由,大概是因為某個領域高材生的通病。
白誌銘是生物學博士,資曆很高,目前也一直做生物研究,而白聖淵目前是生物學研究生。
在某個領域上擁有各種興趣的人,對於一些特別的事情總會充滿好奇和求知欲,他們兩人也不例外,為了研究,他們帶回了這種花朵。
雖然很離譜,但據說是三年前第一次發現這樣的花,數量稀少,他們帶回來的隻不過是其中典型的兩個例子。
後續斷斷續續的從他們口中知道,這朵花目前命名為‘貪食’,因為花朵裏麵有一種與人體內的幫助免疫的吞噬細胞截然不同的另一種吞噬細胞。
這一種在貪食花裏麵的吞噬細胞為了生存可以說是來者不拒,不論是否為植物細胞,都會被此類吞噬細胞一點一點慢慢的吃盡。
他們想要研究出這種細胞是否可以運用在人體內,利用少量的這類吞噬細胞吃掉已經變異的癌細胞,增加癌症患者的生存率,增加一種治療癌症的可行性方法。
一項研究的開始除了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也需要大量的資金,除了培養花朵,還需要采購各類器材。
這個研究一開始一切都很順利,細胞提取以及保存和培養,還有花卉所需要的環境並不苛刻,也容易養活,但最難的是如何讓這種細胞不將人體內所有的細胞都一並吞噬,所以他們還需要研究出一種可以將其抑製住的辦法。
隻是在我看來,這種吞噬細胞和經常用於癌症治療中所用的化療非常相像。
化療這種強力的藥物,雖然能阻止癌症擴散,使癌細胞生長緩慢,甚至殺死癌細胞,但是會引起副作用,因為它會殺死體內快速生長的細胞,包括血液、口腔、消化係統和毛囊中的細胞,所以化療中的人,頭發會一把一把的掉。
而且,這種什麼都吃掉的吞噬細胞,聽起來就和化療藥物的副作用差不多相近,甚至於吃掉了各類細胞,或許還會在體內生存,不斷的攝取人體內生長的細胞,可能還會比癌症更是可怕,更何況,他們運用小白鼠做的實驗就沒有一次我有聽他們說成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