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沈雲揚來說，收顧景江為徒是個意外，後麵的弟子則要仔細挑選，嚴格的話，試個幾年都不算過分。
“黎昉今年十五了，剛及笄，要不黎宮主也不舍得放她出來。”林奕恒答了他的話，“據黎宮主說，她十歲的時候就開始習劍，三年前引氣入體，資質不錯。也就是不願意跟著她父親修道，不然也不會想著拜你為師。”
“現在的小孩都這麼刻苦嘛。”沈雲揚頗有幾分感歎。
回想起來，他這麼大的時候天天還央著外門的師兄師姐給他做吃的呢，可不管是顧景江還是黎昉，已經開始認真修煉悟道了，甚至對自己的人生已經有了一定的想法。
隔著他們一段距離的修士們不知道這師兄弟二人在談些什麼，隻好漫無目的地猜測。其中有些人還受著傷，倒有功夫八卦旁的，這種苦中作樂的精神倒也值得欽佩。
顧景江與他們不相熟，卻也發覺自己站在原地與周遭格格不入。好在有幾位天極宗弟子從前見過，便過去幫忙。
他以為自己無人認識，卻不料身上自帶“北珩仙尊唯一弟子”的光環，宗門內不少人都聽過他的名字。
幾個受傷的弟子見顧景江蹲下身要幫他們換藥，都有些受寵若驚，彼此交換了眼神，方有人開口：“咳，顧師兄，謝謝你啊。”
顧景江一怔。
“你們認得我？”
出言感謝他的弟子也愣了一下，轉頭尋求支持：“顧師兄是仙尊親傳，大家都知道的，對吧？”
周圍響起附和，他才帶著些羞愧道：“我們一開始覺得你身上肯定有仙尊給的防身法寶，所以才沒拉你上樹。”
是在為剛才的束手旁觀道歉了。
小弟子很是為自己的以貌取人慚愧。
他是見這位顧師兄長得凶，一副很不好招惹的模樣，才沒有出聲提醒他躲到安全的地方。
不過，現在近距離觀察，顧師兄好像也沒像外表似的難以接近。
雖然較近的眉眼間距、上挑的鳳眼和清晰的輪廓線條的確使得他看起來比較冷硬，不過對方一旦露出迷惑的表情，看著……也和其他師兄弟沒什麼區別？
顧景江手上動作不停：“沒關係。”他將紗布纏好，確認傷口不再流血後去到另一個受傷修士旁邊。
剛剛那弟子的話倒也不算錯……
他想。
師父的確給了他很多防禦法器，就連剛剛把他放在地上，也是挑了個遠離戰場的位置。
就是不知道宗主叫師父過去說了些什麼。
“你是顧師兄嗎？北珩仙尊的親傳弟子？”
顧景江的思考被一道女聲打斷，抬頭去看，是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女，一身青色長袍，腰間掛著佩劍，眼睛溜圓，裏麵滿是好奇和探尋。
黎昉此行是為了拜師而來，主要是為了瞧瞧北珩仙尊是不是真如傳聞中那樣厲害。
生在修真世家，她早知道傳言不可盡信，卻在親眼見到北珩仙尊一劍斬殺赤睛虎後打消了所有的疑慮。
這就是她未來的師尊！
長在嵐宮的黎昉心眼不少，也知道修真界前輩們收徒的規矩。
她對自己的資質有信心，加上父親那邊的助力，有八成把握確定能讓仙尊收下自己，卻也有兩分拿不定主意。
好在幸運地碰到了仙尊首徒。黎昉想了想，決定從這位顧師兄處入手，打聽些仙尊喜好，到時候也好加加分。
“……”顧景江沉默。
“你不知道？”黎昉表示不信。據她所知，這位顧師兄拜入仙尊門下已經滿一年了，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師尊喜好？
別的不談，一個凡人天上掉餡餅拜了仙尊為師，哪怕是為了自己日後生活順遂，也該多去了解仙尊喜好吧。
“我不是不知道，是不能告訴你。”顧景江皺眉。
眼前這人什麼意思，一臉“你連你師父喜歡什麼都不知道，真不是個合格的徒弟”的表情。
他自然是知道師父喜歡什麼的。
師父生性好潔，不愛濕漉漉、髒兮兮的東西；
師父常穿淺藍色長袍，不過最愛的還是那件月白色衣裳；
師父喜歡人有一說一，討厭別人唧唧歪歪吞吞吐吐；
師父愛吃飛禽，其中鴿子肉最妙；
師父還習慣把所有東西擺放整齊，不然不能隨手就正確取出沒有標簽的丹藥小瓶……
他剛剛還有一個新發現。師父好像還挺喜歡蘭花的，遇到沒見過的品種就想帶回去栽種。
不過這些都和旁人沒關係。
黎昉睜大眼。
這人怎麼拒絕她拒絕得這麼理直氣壯！
她可是他未來的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