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留音石碎為齏粉。
沈雲揚撣撣灰塵,轉向顧景江:“跟我來。”
天樞峰乃是天極宗最高的一座山,加上《天文誌》中所言,“樞為天,璿為地,璣為人”,此峰自然歸了修為極高、又掌宗主之位的靖竹。
天樞峰同樣是造了庭院的,當下代宗主林奕恒正站在廳堂,向靖竹彙報情況:“……秘境已經準備完畢……王長老已按律懲處……”
林奕恒身前的人聽了他的話,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這是個姿容出眾的女修,正是洞虛境界的天極宗宗主靖竹。
聽了大徒弟說藏書閣長老汙蔑二弟子的徒兒,她並不放在心上:“多年前他就處處看北珩不順眼,琢磨著扳倒北珩給本尊身上潑髒水。卻不想想,即使他想效力,那邊看得上他嗎?”
不怪靖竹瞧不上王長老。此人既無品行又無修為,連抱大腿都找不準自身定位。前任宗主看他輩分高,方給了一個藏書閣長老的名頭,他卻心也跟著大了,妄圖在宗門博弈中得一個席位。
天極宗弟子上萬,又占據無數天材地寶,門內自然會有不同聲音。如今靖竹一脈風頭正盛,其他幾方勢力縱然心有不甘,也隻能暫且隱忍。
“北珩收徒了?”靖竹不欲多談一個沒什麼威脅的長老,轉而問起私事,“你見過他徒弟嗎?心性、天資如何?”
她有些納罕。沈雲揚是她看著長大的,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就被她帶回山門。她以為自己對二徒弟也算了解,卻不料性子一直有些獨的北珩竟然也有收徒的一天。
“是個凡人出身的小孩。”林奕恒回憶道,“剛上山時還未引氣入體,如今已經煉氣中期了。至於心性,卻是看不出來。”畢竟加上收徒大會那日,他也隻與顧景江見了兩麵。
靖竹熟知門內各項安排,聞言不由驚訝:“那豈不是才三個月?北珩早看出他天賦異稟?”
靖竹門下三個弟子皆是天驕,而新徒孫的修行速度,已經快要趕上素有天才之名的二徒弟了。
林奕恒知道師尊為何驚訝,卻搖了搖頭。
說來奇怪,若顧景江真是天資出眾之輩,縱然對手是師弟,門內也是有幾位師叔敢搶上一搶的:“弟子並未看出此人出眾之處。師弟收他為徒時,隻說是凡間故人之子。”
至於當日沈雲揚發自肺腑誇讚顧景江心智堅定必成大器的話,他沒有放在心上。
林奕恒知道師尊必然惦念沈雲揚,將近日情況一一說明:“除了收徒外,北珩還養了一隻靈寵,大家都覺得新奇。”
這下連靖竹也有些納罕了。在她印象中,北珩素來不愛外物,堅信能依靠的隻有自己和自己的劍,怎會對靈寵感興趣?
這便是時間的天然威力了。
顧景江和沈雲揚再如何親近,畢竟相處時間不長。旁人都說北珩仙尊翩翩君子,他就真信了。然而,能在數萬人中脫穎而出的修士,哪裏可能是真正好性子的?
天極宗的弟子大多崇拜沈雲揚,一是因為他乃宗門內數一數二的高手;二是北珩仙尊年少成名又有一副好皮囊,才教年輕人們心生向往。
然而,眾人對沈雲揚除了敬,更多的是畏。這倒不是說他手段殘暴,隻不過一個人有了強大實力,又明明白白告訴你他不好惹後,便沒有誰願意去嚐試,看看北珩仙尊的脾氣是不是真如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和善。
從前有人試過,就是那倒黴的烈焰門弟子。他用自身的慘痛經曆驚醒了修真界諸人,有北珩仙尊在的時候,最好不要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