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姨家回來約一年,公社要建一座小形水電站,從各村各生產隊抽調一些年青人到工地當民工,常滿也被抽調去。這天早上七點在家吃了飯就帶齊行裝鋤頭篸,婆乸帽等工具步行六七公裏來工地報到。在指揮所辦完了手續就安領導所指到那間破舊平頂屋去擺設床鋪。女宿舍也在旁邊,見有倆位女子坐在門前洗衣服邊說著話。其中一個身材高大樣貌漂亮好惹人喜愛,見常滿來了也望了一眼像有所思。常滿也被他的美貌震動了一下心,似曾相識。想這女子這麼漂亮好像在哪見過?這個地方都有個這麼漂亮的女子,一定是上天為我安排在這裏的,以後一定要她成為自己的至愛。真是:一見到她動心弦,從此情絲倆相牽。青春足跡踏此地,愛情火苗從此燃。將來是否達心願,要看月老怎拉線。接著向女子說:“你們好!”就要向破屋進入。
那女子忽然叫道:“嗨,新來的,不要進去,那屋有鬼啊,嘻嘻嘻嘻。”常滿回頭一笑道:“是鬼乸呢還是鬼妹妹呢?”覺得這姑娘太愛開玩笑了,就向屋進入。姑娘見常滿不以為然,又說:“我是說真的呀你不信就算。”常滿又站著說:“信,我怎會不信,這樣個荒山野地,這樣間破屋沒鬼才怪呢,多謝姑娘提醒,最好是有個靚鬼妹,我喜歡,嘻嘻嘻。”就進入去了,見大廳還算挺寬的。一排排雙層床架上層都擺設滿蚊帳了,下層用來擺放工具和雜物。入到最後見一門裏麵是一小耳房,有兩張床架雙層可住四人,挺幽靜的,好地方,正合自己看書。就選擇了一個鋪位擺放好蚊帳,工具等。就躺下床上想了一會剛才那女子的美貌和她說這屋有鬼的話。又想這個野地這間破屋門窗都爛了,隻簡單用一些爛木板亂釘起來以作防雨水之用。也不用石灰水刷刷牆,這樣的破屋連鬼都不願意住。好在這小房卻完好無缺,門窗齊全。但窗門都被用鐵線綁實從來沒有開過,那鐵線都生鏽了。
在床上躺著,又想到在這裏做工到底是怎麼樣的呢,比生產隊好吧?這裏大多都是年青人,肯定日子過得開心些,如果以後能認識那個美麗的姑娘那就更好。想了會覺得在這裏沒地方好去,就拿本書出來看。直到傍晚時分聽到有人叫吃飯了就拿個小盆仔領飯去。廚房離宿舍不遠,指揮所也在旁邊各相對著。除了男宿舍外,都是新搭的草屋。進入廚房,隻見留下最後一碟菜了。廚房女說,以後要準時吃飯,不會等你的。看來這個廚房女有些燥火,就拿了個五両飯牌稱了飯要了那碟菜,見隻有幾條菜幾片眼蓋皮般厚的豬肉片,這麼點菜怎麼夠,隻好把飯吃了才吃菜了。
飯後就走到山溪去衝涼,那山溪水倒清澈涼爽,令人一身舒服。晚上也沒有幾個人留在宿舍過夜,都往家裏趕。常滿看看書就睡了,次日醒來覺得還算不錯。洗刷過後就到指揮所看排工,見到黑板上密密麻麻的牌仔寫著每一個人的名字。那個靚女叫什麼名字呢?以後一定找到她。看到自己與另外九個男子擔沙上山頂,每人1000斤任務。心想十擔沙一天任務不重,這裏果然比生產隊輕鬆。就快速回宿舍拿鋤頭篸開過去了。這時天下小雨,陰沉沉的。看來下點小雨擔沙更好,沒那麼熱。到了那裏見有人擔了一次上去又下來了,聽他們在罵那個什麼人排工任務太重,說根本無法完成,還說有兩個對麵村的男子一看完排工就走佬回家去了。
這時常滿把篸裝得滿滿的,意欲擔它百多斤重七八擔就完成任務收個早工,因每擔上去要稱的。一位正下來的男子說:“你不要擔這麼重,很難行走的,路又滑,還下著小雨。”常滿望望上麵簡直像登塔一樣,見頂頭那人像螞蟻一樣小,就對工友說了聲多謝,把沙減少了才擔起登山。哪知這一擔還很難捱,一步一個腳印上氣不接下氣,有時一步兩三個腳印才上得一點點。心想這樣苦累的工夫難怪哪兩個男子當了逃兵了。但又想到做人做人不做那是人呢,自己生來是一個賤人,從小做到大,像牛馬一樣生定就要做辛苦工的。命運那能改變得了?無論去到那裏都不會得到好待。你看那些牛馬,犁田的犁田,拉車的拉車。它們生來就是賤命,做最辛苦的工,吃最差的東西。自己與它們沒什麼兩樣,還是老老實實擔吧,這輩子到哪裏都是幹最辛苦的活了。命運什麼時候能改變得呢?
擔了一擔又一擔,兩腳顫顫往上登,有時險些滑到,汗水雨水一身流。又把衣服脫光穿一條內衩赤膊上陣,三擔五擔後,他們都走光了。剩常滿堅持再擔了兩擔也捱不住了,哎,要命!走人。好在有他們先走了,不會受怎樣吧?次日早上工前會上,領導便狠狠批評了一番。一個個點名數落著,說沒有一個完成任務。還當場宣布哪兩個對麵村的男子被遣返生產隊。最後說到常滿擔了700多斤沙,算是最多的一個。會後常滿再看排工見沒有自己份擔沙了,任務也由昨天的1000斤降至700斤。旁邊有擔沙的男子說:“你好了,今天不用擔沙了。我們還要捱世界。”
常滿被安排與其他七人一組挖水渠,三男四女。有來興,小寧,蘭芳,月英等。頭一次做工,也不認識誰叫什麼名字。因為是任務工,由監工分定每組多長一段,挖完驗收合格就可以收工,所以大家必須合力。開工期間,大家說說笑笑氣氛融合。都是十八廿二的年青人,也很好開玩笑,互相挖苦也不計較。一天的勞動就這樣熱熱鬧鬧的過去,不像在生產隊那樣死氣沉沉隻管做。這使常滿覺得這裏比生產隊好,才是生活與工作,做起工來才有勁頭。挖了幾天渠,大家越來越合力了。這天忽下起小雨,山坭挖起來糊黏黏的很難做工,下午就早些收工了。收了工人們都往家裏趕,男宿舍隻剩常滿一個留著,寂寥與無奈也剩在身邊。此時天色尚早,看看手表才五點多鍾。衝過涼後在這荒山野地也沒有地方好去,除了看書別無他作,隻好拿本書躺在床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