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七月二十一日,新陽市整整一天陰雨綿綿,到了晚上更是下起瓢潑大雨,電閃雷鳴,照的半邊天都是昏亮的。
一輛黑色轎車獨自在尼安橋上快速行駛,不知道是雨刷壞了看不清路,還是駕駛的人喝了酒,轎車開始搖搖晃晃,在濕滑的道路上打起彎兒。
就聽砰的一聲,黑色轎車一頭載進長河裏,掀起滔天巨浪。
車裏的男人漸漸失去意識,拍打車門的手也耷拉下來。
突然,有一股外來的力量將轎車托起,緊接著玻璃窗被砸的稀碎。冰藍色魚尾繞著車身遊過一周,男人被一雙手拽出車子,慢慢浮上往河麵。
莫小沫把人拖拽上岸,男人昏迷不醒,身上的西服也早就濕透。
“我終於找到你了。”魚尾巴歡快的跳動,昭示著主人現在的激動心情。
他拍拍男人的臉,還是不見男人醒過來。
他記得電視裏都演,溺水的人需要人工呼吸。
莫小沫立刻有樣學樣,抬起男人的下巴,低下頭,把嘴懟上去。
人工呼吸就是往裏麵吹氣,他鼓起力氣一口氣猛灌,男人身體抖了一下,立馬歪頭把嗆的水吐出來了。可水是吐出來了,人還沒有醒。
莫小沫捂住自己的嘴,難道是他吹的太大力了?
雨一直在下,他不可能就待在這等人醒來,人不得凍感冒了。
於是,他搖身一變,藍色魚尾幻化成修長的雙腿。不僅身體變了,還自動變出一套衣服,白t恤配牛仔褲,永不過時的穿搭。
莫小沫在人間行走多年,雖然沒有穩定工作,但好歹靠兼職零工賺了點錢,臨時開個房間還是沒問題的。
他背起男人,步伐敏捷的往公路上走。
莫小沫是一條人魚,嚴格說起來他是第二次當人魚。
頭一次當人魚的時候,他遇上一個男人,那個人待他極好,他發過誓要永遠陪在男人身邊。可天總不遂魚願,男人最後為了保護他死了,他也信守承諾陪伴男人下了黃泉。
重來一世,他還是一條人魚,隻不過時過境遷,距離上一世竟然過了上百年。
既然他能重生,他堅信男人也能回來。於是他在這人世間不停尋找,終於叫他查到了男人的蹤跡。
這回,他就是尾隨男人到河邊的。
莫小沫用身上僅剩下的零錢開了間房,他把男人身上的衣服換成浴袍,才開始換自己的。
等他從衛生間出來,顧翰林人已經醒了,正靠在床頭,看不出喜怒的審視自己。
對於顧翰林來說,這一晚的經曆都過於離奇。白天的重要會議延遲拖到晚上,明早公司還有重要的事情處理,他來不及等司機,自己開車回來卻趕上大雨。路麵上打滑,刹車忽然又不靈了,莫名其妙的就掉進河裏。
再醒來時,自己處在陌生的房間,眼前還多了一個陌生人。兩人衣衫不整,要是說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恐怕也是有人信的。
但好在這時候顧翰林腦子裏沒有什麼羅曼蒂克的念頭,他打量半天眼前的青年,第一句話就是,“你救了我?”
莫小沫雖然心心念念的在找顧翰林,可他知道顧翰林不一定會記得自己,剛才接觸到男人的第一個眼神時,他就知道自己顧慮的成真了。
不過沒關係,他不記得自己,他們可以重新認識。
莫小沫呆呆點頭,“是我,救的你。”
顧翰林點點頭,本來是被動的人完全沒有被動的自覺,反而老神自在了,“你想要多少錢?”
“啊?”莫小沫預想過兩人見麵的場景,但沒有一場是今天這個狀況的,也就根本不可能預料到他會問自己這個問題。
顧翰林向來不喜歡重複,看在這人救過自己的份兒上,他耐著性子重複一遍,“你想要多少錢,作為你救我的酬謝。”
以他的身價,從小到大接觸他的人就沒有可能不想從他這裏撈取好處的。即使不知道他是誰,看到車子、衣服,隻要不傻,也應該知道價格不菲。退後一步說,這人真的是見義勇為,巧合救了自己,現在自己提出給酬金,應該也沒人會拒絕到嘴邊的鴨子。
莫小沫對錢沒有太多概念,他來人世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顧翰林,錢夠用就好,反正沒錢了他可以回海裏、河裏眯上一陣子。
“我不要錢,你不用給我錢。”
顧翰林挑了下眉,看樣子不是省油的燈,“那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