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年寒假，我滿歡心的趕回家，期待與家人的團聚。
“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媽媽你還給我繞圈子，那先聽壞消息吧？”
“蓮蓮走了。”
“啊，蓮蓮去別的城市了嗎？”
“妮子，娘不瞞你，蓮蓮娘帶蓮蓮跑了五六次醫院，大夫說，蓮蓮沒生病，她娘見他滿嘴胡話，蓮蓮都瘦的不行了，還瞧不出毛病，罵大夫是庸醫，就不再帶蓮蓮去醫院，你回來的前天，蓮蓮病死了。”
我不相信媽媽說的，搖晃著媽媽肩膀，帶著質疑的道：“媽，你說蓮蓮死了，你是在騙我對不對”
“妮子，娘還沒說好消息呢？政府給咱家發錢了，你考上省城重點高中”
我放下出汗的手，跑著離開，媽媽在後麵說的好消息，一個字我都沒心思聽，腦袋充滿了一個又一個疑問：“不可能、不可能，蓮蓮媽媽是在騙我？”
服裝店裏我家那麼近——一牆之隔的距離，我卻覺得走到蓮蓮家的這趟路那麼遠，遠在天涯。
卷簾門上貼了一張白紙，走得越近，字跡看的越清晰：“愛女去世，暫停營業。”
大腦選擇性失憶，後來的事大部分都忘了，隻留了一些關於李天的支離破碎片段。
陳蓮蓮的葬禮辦的簡單，一把火燒剩的骨灰放入骨灰盒裏，骨灰盒放置在陳家靈堂，對著靈堂上的骨灰盒，拜三拜，就結束了。參加葬禮的多是大人，小孩中隻有我和李天。
葬禮上的李天眼瞳通紅，許是哭過，亦是哭了兩天兩夜才會如此。
不待一個星期，花搖街的另一個噩耗傳來——李家兒子去世。
葬禮上，我同李叔叔講：“李哥哥是因為思念陳蓮蓮而死的，李哥哥許諾一生隻愛蓮蓮一人，隻娶她一人。”
“你胡說。”揚言，李叔叔的手朝我臉上揮來，我沒有任何心裏準備，一個利落的巴掌打在我的左臉。
“兒戲豈能當真！!”
是呀，大人以為這是兒戲，豈能當真，年少的我們卻把兒戲當真，一以貫之，終身當真。
月台，不見陳蓮蓮身影，隻有父母揮手同我道別。踏上去往省城的火車，心裏失落惆悵，百感交集。
“我想我再也不會回來了。”
一別故鄉二十載，重逢故人杜成，把我拉回了芍城02年的寒假，陳舊的往事被喚起，我想那個寒假，我再也忘不掉了。
那是我在複旦大學教書的第一年。
我問：“情為何物”
學生答：“情有一見鍾情也有日久生情之分，年少之時多是一見鍾情，年老之時多是日久生情。”
“不對，老師問的是‘情’是什麼？你說的牛蹄不對馬嘴。”
“情有感情、愛情、親情、友情、同事情、同情”
“我認為情不可靠，即使是牢固的親情，在”
“對呀，情不可靠，我是打算不婚不孕不生，省去組建家庭的感情維護”
“”
講台上，我望著窗外夕陽西下，霞光豔紅，想起曾有這樣一雙眼睛，紅的如晚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