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這三個字,就像是一把血淋淋的刀(1 / 2)

9月中旬,本該是豔陽高照的天,卻因為過境的台風,落著綿綿的細雨。徐荏的心情,也被窗外的細雨攪得紛紛擾擾。

大巴穩穩地在開在高架上,帶著一車激動的心,奔赴預定的終點。

徐荏卻像是被隔絕在熱鬧之外,和這一車的人都不相關。他支著肘撐額,冷漠地看著車窗外,似是被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致深深吸引。

隻有他自己知道,心中的綿密的疼。

“徐老師?”身邊的小男生輕輕地喚了聲。他看徐荏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怕他不舒服,乖巧地遞上一瓶水。

“謝謝。”徐荏略回頭,伸手接過,像是尋到了一個難得的契機,眼神往車廂那頭瞟了一眼。那個讓他心緒不寧人,依舊和煦地和身邊人聊著天,柔軟的聲音夾雜在其他碎語中聽不真切,卻像細細的針,從耳中穿過,細細落在他的心上。

“徐老師,你和蔣老師認識?”見徐荏喝水,艾文大著膽子問。

艾文真是好奇死了。

徐荏一直是台裏帥哥排行榜處於榜首的人,但人卻一點不高傲,平日裏極隨和開朗,和台裏的小年輕們處的都挺好。自己從兩個月前大學畢業到電視台實習,就跟著他到處跑,從來都是氣氛融洽,沒遇過這樣冷場的時候。

徐荏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對勁呢?就是見到了蔣祺之後。

艾文早聽說了,徐荏其實是個彎的。雖然從沒真的見過他交男朋友,但曾有姑娘向他告白,而他拒絕的理由正是,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是個男的。不知道怎麼的,這消息不脛而走,驚碎了一眾小姑娘的心。可是那傳說中吸引了徐荏的男子卻從未出現,小姑娘們甚至認為,這是徐荏找的托詞。徐荏從不辯解,像是不介意,更像是希望被廣而告之。而他自己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這會艾文激動極了,向來從容的徐荏,輕易被一個人勾動了情緒,多麼驚天動地的大新聞。要是他把這新聞帶回去,怕不是要引起台裏的震蕩。

被艾文這麼一提醒,徐荏總算是從紛亂的思緒裏回了神,想起這次活動是艾文聯係的。

徐荏不答反問:“你手裏有他的資料?”

“有有有。”艾文忙不迭地答應,拿出手機查看。

“發給我。”徐荏說,語氣裏沒有什麼溫度。

“嗯?哦……”艾文楞了楞,隨即反應過來,點了發送。

不怪艾文反應慢,這倆月,為了盡快熟悉工作流程,也為了更快認識人,和各單位通訊員的對接都是艾文在做,活動方案和采訪對象資料也都歸集到艾文手裏。艾文會將每次的活動報題給徐荏,由他決定要不要參加活動。采訪結束後,也是艾文來撰寫文稿,再交徐荏修改。至於前期那些龐雜的資料,大多是不需要徐荏過目的,除非是大型活動。

而今天的活動,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活動,甚至,都不需要徐荏出馬,艾文一個人都能搞定。徐荏願意來,無非是想多帶帶艾文。

活動前,徐荏對活動內容並不放在心上。但這會,徐荏竟然主動要了,要的還不是活動方案,而是蔣祺的個人資料。

艾文八卦的魂在燃燒。這倆人果然有奸情。

徐荏哪裏知道艾文心裏的彎彎繞繞,聽手機裏“叮”地一聲響,他忙點開看,隻一眼便被上頭的幾個字,刺痛了雙眼。

“蔣祺,1995年生,z省麗城殘疾人。”

殘疾人。

這三個字,就像是一把血淋淋的刀,狠狠地紮進了徐荏的心窩,連心中最後的一點可能性也被敲碎。

初見蔣祺坐在輪椅裏的刹那,徐荏在心裏有過猜測,但心存僥幸,想蔣祺是不是受了傷或者生了病,才會暫時需要輪椅。但,今天的活動主辦方是誰?市殘聯。活動主體是誰?殘疾人。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活動裏,坐著輪椅卻是個健全人的概率是多少?約等於零。徐荏的一切猜想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徐荏找了蔣祺那麼多年,想像過無數和蔣祺重逢時候的畫麵,熱烈的、溫情的、悲傷的、憤怒的……無論是哪一種,蔣祺都是記憶裏那樣一副翩然的模樣。他是春風裏的一隻玉蘭,傲然挺立,迎風昂首,身姿挺拔,隻是靜靜地立著,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不是像重逢時這樣,陷在輪椅裏,像是一碰就會碎。

徐荏來不及梳理心中翻湧的疼痛,往下看,每一個字都帶著毒,帶著無限的惡意,揉碎在徐荏的血液裏。

“18歲時因交通事故被碾壓導致右腿截肢致殘,殘疾等級為肢體二級……”

眼前的字花了,帶著血淋淋的紅色,在眼前飛舞,徐荏一個字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