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情已蓋棺定論,顧婉月再心有不甘,也無可奈何。
隻好委屈的福身行禮,隨陸氏一同離開了。
臨走前,她還深深的看了眼顧緋煙,複雜的眼底暗含一抹殺機。
顧緋煙迎著目光,抬眸直直看了過去。
眸色幽沉如井,平淡無波,卻驚得顧婉月倉惶收回視線。
她嘴角緩緩浮現一抹笑意,不著急,一切才剛剛開始。
回到飛鴻閣時,天光已暗,屋內點起了燈。
顧緋煙身子不大舒服,用過晚膳,便打算早些休息。
坐在梳妝台前,她慢聲輕語地詢問:“染冬,咱們的行李開始收拾嗎?”
“祖母身邊的嬤嬤方才過來傳話,說是五後日便要啟程前往京城了。”
顧翰林官位高升,被調往京城任禮部右侍郎。
即使她再不受寵,好歹這府裏的大小姐,自然也是要跟著去的。
染冬放發簪的動作一時頓住。
幾秒後,她拿起梳子一邊為顧緋煙梳發,聲音有些發澀:“回小姐——”
“書本棋盤,還有您最寶貝的茶葉,奴婢和畫扇都已經收拾好了。”
“但,但……”說著說著,染冬聲音哽咽,再也說不出來話。
顧緋煙瞥見她眼裏含淚,黛眉微蹙,隱約猜到事情大約跟自己有關。
按捺心裏疑惑,她側身握住這丫頭發顫的手,輕聲安撫:“哭什麼?”
替染冬抹去臉頰上的淚,她聲音溫柔淡然:“發生什麼事了,不必瞞著我。”
染冬捂嘴抽噎,抬眼看向銅鏡裏的自家小姐,心疼不已。
少女還未及笄,眉眼精致如畫,絕美的臉蛋透著病態蒼白。
冷瓷色的肌膚如剝了殼兒的雞蛋,欺霜壓雪,白嫩細膩。
右眼瞼落著一顆朱砂痣,無端添了幾分清憐嫵媚。
動時俏麗若三春之桃,靜時清素若九秋之菊。
即使僅著身簡樸的淡綠色寢衣,也掩蓋不了骨子裏那驚凡脫俗的氣質。
回想起一刻鍾前路過雲水苑,自己碰巧聽到二小姐和夫人說的話,她就忍不住為自家小姐感到寒心。
打定主意,染冬哽咽著跪到地上,眼裏淚光閃爍。
“小姐,咱們趕快離開府裏吧,這兒是狼窩虎穴,您不能再待了啊!”
顧緋煙身子微僵,目光怔忡,一時沒反應過來。
壓下心底那種不好的預感,起身去扶染冬:“你先起來再說。”
將人從地上拉起來,顧緋煙麵不改色:“怎麼回事,慢慢說。”
染冬抹著眼裏的淚,回憶著不久前發生的事,仔細娓娓道來。
“前一會兒,奴婢到大廚房去拿小姐愛吃的青團,回來時路過雲水苑。”
“正巧聽到了二小姐在跟夫人哭鬧,說什麼絕不要嫁人,奴婢忍不住停下腳步偷聽……”
原來顧翰林當年還在京城任職時,給顧婉月與前任兵部尚書霍乾的幼子定了親。
這對當時的顧婉月來說,原本是門高攀的好親事兒。
哪料後來,顧翰林和兵部尚書霍乾雙雙遭貶。
隻是霍乾要比顧翰林慘得多。
不但丟了烏紗帽,回到鄉下窮得一貧如洗不說。
就連霍家的人,也隻剩下了兩個年幼的孩子。
多年過去,原以為這門親事會就此被遺忘。